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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漠生涯

    2016年 06月 19日
    来源:《知青》杂志 作者:陈利一 点击:
    光阴如逝水,一转眼,我和夫君从新疆调回崇明已经二十六年了。每当与夫君晚间踱步,拂面杨柳风,笑看夕阳红,倍感生命的珍贵。我已年近古稀,生命的秋天是美好的。可我们生命的春天在哪里呢?它常常在我们疆友的嘎讪胡(上海话“闲谈”)中,在我半夜的梦境


    光阴如逝水,一转眼,我和夫君从新疆调回崇明已经二十六年了。每当与夫君晚间踱步,拂面杨柳风,笑看夕阳红,倍感生命的珍贵。我已年近古稀,生命的秋天是美好的。可我们生命的春天在哪里呢?它常常在我们疆友的嘎讪胡(上海话“闲谈”)中,在我半夜的梦境中,在那沙尘弥漫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里......。

    1964年,我初中毕业,是父母膝下的娇娇女,生活的步子还不知道往哪里迈。有一天,居委干部突然把我父亲叫去,开门见山地说:“你们家小女儿,毕业了,不能让她呆在家里,现在国家号召青年到边疆去,让你们女儿报名吧!”我父亲回到家和母亲一说,双亲愁眉不展,女儿还小,怎么舍得把她送到万里之遥的新疆去啊!可是,家里成分不好,不敢违抗,这可如何是好!当时我虽年纪尚小,但心里还是明白的,知道父母的处境,我知道,放在我面前的只有一条路——支边到新疆去。

    我们这一批崇明的支边青年共139人,都是十六岁左右的少男少女。抵达新疆后,被分成两批,一批人分到农一师阿克苏工厂单位,剩下的一批,用几辆大卡车辗转把我们拉到麦盖提农三师四十三团十连当农工。我属于后者。我们享受的是供给制待遇,第一年每月3元津贴,第二年5元,只能买些牙膏、肥皂、卫生纸、灯油等日用品。衣服破了,自己学着打补丁。

    兵团的地好大!一块条田望不到头。农忙的时候,一天三顿饭都在地里吃。送饭的也真绝,我们在条田这头,他把饭摆到那头。在饥饿感的驱使下,手中的坎土曼会不由自主地加快频率。所谓的饭菜就是一人两个包谷面窝窝头,一勺没有半点油星的西葫芦片。晚上,我们三十六个女孩挤在一间大土屋里打地铺,用土块一拦,填些麦草,放上铺盖,就是睡觉的窝,幸亏还能做梦。最要命的是累!起早落黑地干,一个接一个的劳动竞赛,农闲时每十天有一个休息天,农忙就取消了。麦盖提是著名的长绒棉产区,可谁知道种棉花有多苦!定苗、整枝、打老叶、松土等一系列的田间管理农活,让人总也不得清闲,更苦的还在后头——到了拾棉花的时候,双手被棉铃壳扎得鲜血淋漓,腰疼得实在受不了,就跪在地上爬着摘,再累也要完成定额。就这样,我居然练出了一双快手,被连里推举为劳动竞赛选手,曾经创造过一天拾棉216斤的好成绩。现在回想起来简直不可思议!在条田里干活有时能得到十几分钟休息,我可以在大太阳下,躺在垄沟里,脸上盖一片棉花叶,倒头便能睡着——实在是累坏了!

    1965年4月20日清早,出工的哨子响了。我想爬起来,可是不对劲,怎么也起不来,头疼得厉害。我忍不住哭起来,排长走过来,见我有异常,便把我留下。我一个人躺在铺上,头越来越疼,便放声大哭起来,可是四周空无一人。到了中午,卫生员回来,听到哭声,跑来用温度计一量——42.5度!我浑身像着了火似的,如同在腾云驾雾,飘飘忽忽,终于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我长抽了一口气,睁开眼,醒过来了。人们告诉我:你已经昏睡了一个星期了。那天下午,你昏过去以后,连队卫生员束手无策,连领导便从附近的劳改连请来了一个有丰富医疗经验的医生,他一看我的症状——高烧、头疼、落枕、狂躁、昏迷,果断地诊断说:“是脑膜炎!快送医院!”连队派了一辆牛车,摇摇晃晃,走了近四个小时,才送到医院。医生见我躁动不安,采取措施,把我捆起来,才成功输液,把我拉出了鬼门关。那位救命恩人,我永远感谢他。在医院里,我抽过三次骨髓(剧烈疼痛,咬牙忍受),挂了20多天盐水,病情才稳定下来。到了第35天,让我出院,批给我一个月的病假。我拖着软绵绵的病体,回到连队,调养身体,伙房送的病号饭,是浮着一些油花的面条。

    谁知刚休息了没几天,夏收开始了。连领导在动员会上斩钉截铁地说:“绝不允许一个人闲着!”我虽然还体虚发抖,但也坐不住了,便摇摇晃晃跟着大家下田了。


    (作者原新疆兵团农三师43团上海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