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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地寒林“盖房子”

    2016年 01月 21日
    来源:《知青》杂志 作者:胡宝贵 点击:
    1971年初冬,连队领导交给我一份带队为伐木队建点的差事,于是有了一段难忘的经历。 伐木点选在别拉洪河的北大林子。事前我和连队领导一起去踩了点,然后由我负责组织人员实施。雪地寒林“盖房子”是件速战速决的苦差事,必须挑选精兵强将。我挑了老乡殷光辉

    1971年初冬,连队领导交给我一份带队为伐木队建点的差事,于是有了一段难忘的经历。

    伐木点选在别拉洪河的北大林子。事前我和连队领导一起去踩了点,然后由我负责组织人员实施。雪地寒林“盖房子”是件速战速决的苦差事,必须挑选精兵强将。我挑了老乡殷光辉,还有三个当地青年李海江、刘玉成和李福来,他们都是机务排的康拜因手,吃苦能干自不必说,难得的是彼此熟悉,配合默契。木工是老职工丁园香和哈市知青朱万山。食堂里派来了炊事员、哈市知青金建华,加上马车老板柳禄福,一共九个人。经过三天的精心准备,第四天终于赶着爬犁上路。

    出发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多,待赶到选定的林中空地时,太阳已经贴近西边的树梢了。人困马乏,饥寒交迫,但我们不敢有片刻的懈怠,跳下爬犁,便紧张地行动起来:海江和玉成帮助建华支锅热饭,其他人天黑之前必须支起个窝棚来好让大伙儿过夜。我们几个把大苫布从爬犁上卸下来,抬到一棵胸径二十来公分的杨树下面,把树下的灌木和积雪清理一番,随后老丁大哥踩着我和小辉的肩膀把大苫布的一角捆到两人来高的树干上,那大苫布便如一条大裙子似的裹住了杨树的下部,我们把爬犁上的十多个草料袋子拖进“大裙子”,将“裙摆”向外扩展,并用草料袋子压住,一个简易窝棚就大功告成了。待到点亮马灯、燃起用煤油桶改制的大炉子,小窝棚里立马暖意融融。建华把热好馒头的铁锅往窝棚里一端,不用招呼,大伙都摸进来吃热乎饭了。

    建华为大家奉上的除了大馒头,还有酸菜熬冻豆腐,那是在食堂里做好了冻在盆里带来的。满满一大碗连队自己烧的老白干,九个人一圈轮过来,差不多就见底了。几大碗过后,我看这帮哥们真不客气,不刹着点,那桶十多斤的酒恐怕剩不下,于是连忙把酒桶拎到身边看起来。海江撇着嘴埋怨我“小气”,一边耍贫嘴一边摆弄草料袋子,然后头朝外,脚朝着炉火倒头便睡。不大工夫,窝棚内便鼾声此起彼伏。我心里装着第二天的活计,连带着烧火,不敢躺下真睡,坐在草料袋子上抽烟,看着老柳钻出钻进地给马添草加料。下半夜小辉起来让我倒下睡会儿,他来烧火值班。第一夜就那样过去了。

    次日天没大亮建华就起来热饭,哥几个爬起来办完“公”,抓起馒头就吃,洗脸漱口全免了。饭后太阳刚斜斜地照进林子,我们就打上绑腿干活了。

    建房任务并不复杂:在地上挖个基坑,四周打上木框,立起房架,架好地铺、把苫布蒙上就算完事。其实就是建个半地下、半地上的地窝子。但尽管简陋到了极点,却也包括了盖房的两大基本工程:土方和木结构。木工那摊活当然由老丁和万山负责,我又安排了福来去作帮手。这样土方工程这一块,就剩下小辉、玉成、海江和我四个人了,大家不敢有丝毫怠慢,明确了分工,各自抄家伙。

    地窝子的长宽尺寸是由大苫布管着的。大苫布长10米宽8米,场院上仅有的两块苫布拼在一起,地窝子也只能建到6米宽、9米来长。粗略算一下,如果挖土深度为一米五,土方的工作量至少在70方以上,那是在冰天雪地的条件下开挖冻土,时间只有不到两天,哥四个肩上有多大分量,不用说,谁都明白!

    老丁他们进林子伐树去了,我们抓紧时间打眼放炮揭冻层。当时林子里的土层才冻了半尺来厚,没砸几锤钢钎就把它穿透了,再加一锤,“哧溜”一下进去一大截,看来下面的土壤很软。塞进两管黑色炸药,炮眼怎么封堵呢?稀里糊涂地将雪粉填进炮眼,还像模像样地用锤柄“捣实”。点燃导火索,跑到远处大树后面等着响炮。结果只是放了一支大焰火,若是夜晚,一定很壮观,可那是大白天,一点不刺激,倒留下了一个露怯的笑柄。不过我们发现炮眼四周的冻土都被烤化了,于是再填上炸药、雷管和导火索,用钢钎把松土捣进炮眼,封堵严实。这一次响起了闷雷般的震响,冻土层被震开一大片,清理之后,用锹开挖,我们发现那湿土又粘又硬,一锹下去挖不下来多大一块,还粘在锹上甩不出去,原来是爆炸力改变了土层的密度,给开挖造成了困难。四个人挤在一起干活,太窝工,于是在几米外又放了一炮,这样哥四个才甩开膀子“大干社会主义”。有了断面,我们不再放炮,宁愿用十字镐刨开冻层,这样下面的土层很好挖。冻土被一片片揭开,湿土被一锹锹甩出去……整整一天,凭着馒头和咸菜转换的能量,我们在零下二、三十度的气温下只穿绒衣还挥汗如雨,渴了就喝锅里化开的冰水,或者就近抓上几把干净的积雪捂进嘴里……

    老丁他们伐下树干,大老远的“吭哧吭哧”地抬回来,终于为“房子”定下了四框,这样我们甩土也有了个准谱,不必抡圆了往远处扔了。第三天,老丁告诉我还缺许多细木杆,用于在屋架上铺檩条、架设床铺。于是又抽出海江和玉成去砍木杆,只留下我和小辉继续啃那个基坑。因为人力不足,我们边干边商量,只把中间的过道和支炉灶的地方挖到了一米五,两侧打地铺的地方挖一米深,靠最外边的两条挖上七、八十公分就算完,地铺的内侧用大圆木垫起,外侧就搭在那溜土台上,既省了挖土的工,又省了伐木作支垫——“偷工减料”之嫌是有,但绝对保证人不睡在湿土上!

    打房框、立屋架那些活,辛苦了丁、朱、李等几位,我没留下具体印象,只记得有时需要我们停下来帮着上房梁。应该说我们的准备工作很充分,各个细节都考虑到了,凡需要用到的东西,爬犁上准能找到,没有耽误事。我记得项目策划人孟宪祥师傅为我们打了一堆“巴拘子”(一种码钉形的铁钩子),足足装了大半桶,木工丁园香乒乒乓乓一通钉,便将一堆圆木快速构建成一个结结实实的屋架,如同地里长出来的一般。

    就是那样地燃烧青春,就是那样地迸发活力,第三天日落之前,地铺架好了,屋架立起来了,檩条也上好了,大家一鼓作气,将两块大苫布拉扯着蒙上了屋架。于是支炉子,搬草袋子,我们住进宽绰的暖房热屋吃晚饭,心里别提多高兴了:雪地寒林,“房子”终于建成了!

    建华将带来的几个青萝卜拌了个凉菜丝,把剩下的酸菜冻豆腐全都热了,大伙儿可劲造;小桶里还有半桶酒,敞开了随便喝。就在大家欢庆“胜利”之际,突然发现意外状况:这几天劳动量大,饭量超乎预想,晚餐用罢馒头已无下顿了!大家一听明天要饿着肚子返回,眯着醉眼一想:还不如趁着酒足饭饱往家奔吧!于是乎步履蹒跚地装好爬犁,一个个歪倒在草料袋上,不再像来时路上那样嬉笑打闹,任凭柳老蔫吆喝着牲口把我们拉回了二龙屯。

    记忆中那夜的冰河雪原,蹄声嘚嘚,月光如银。


    (作者原黑龙江兵团23团北京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