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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同、葡萄树和老挂钟

    ——北京忆旧

    2016年 01月 21日
    来源:《知青》杂志 作者:佟颖华 点击:
    我家的胡同 我是在北京胡同里出生,胡同中长大的50后,因而对胡同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怀。现在可能是岁数大了,经常会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总想写点什么。其实写胡同的故事,我是最没资格说话的人,我家早年住的是独门独院,从3岁到12岁我一直是上寄宿制学校,一

    我家的胡同

    我是在北京胡同里出生,胡同中长大的50后,因而对胡同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怀。现在可能是岁数大了,经常会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总想写点什么。其实写胡同的故事,我是最没资格说话的人,我家早年住的是独门独院,从3岁到12岁我一直是上寄宿制学校,一星期最多在家中住一天。所以,童年记忆对胡同、大杂院里的生活,感受不是很深,但我还是愿意把记忆中的那几条胡同,写下来供朋友分享,特别是给胡同里长大的北京人。

    小时候,我家住西直门内马厢西巷胡同,“西巷”文革前叫“西党家胡同”,是条走不通的死胡同。听母亲讲,解放前有半条胡同房子都是祖上的,以后外祖父去世,外祖母断不了吸大烟,生活来源全靠卖房子维持。49年解放后,国家没收了200多间房子。

    5岁时,印象最深的是南桦皮厂胡同。每周一早上母亲上班前,会叫一辆人力三轮车,我和弟弟坐这辆人力车去幼儿园。母亲给车夫5角钱,他会沿南桦皮厂最北头往南骑,一直送我们到“白塔寺”附近的福绥镜胡同,部机关的幼儿园就在北京第二聋哑学校北边。还记得那年正兴起“除四害、打麻雀”的运动,我们坐在人力车上,看见人们站在房屋顶上不停地喊叫,手中挥舞衣服,敲打破盆铁板,竹杆乱舞,喊声震天,麻雀惊飞,无地可落,眼见着一只只麻雀由于过度疲劳,坠地而亡。这是我终生难以忘怀的场景,那年,可能是1958年。

    上小学时,寒暑假期间,我可以自己去副食店买东西了。从我家西巷穿过东巷胡同再到北草厂胡同那有个副食商店,在那都可以买到各种生活必须品。北京的胡同是百姓生活的依托,居民生息活动的场所,这里蕴含着浓郁的文化生活气息。我对北草厂胡同印象最深的是,副食店旁住着一个半边脸长着大瘤子的女人,瘤子有小孩子头那么大。刚开始看到她时还不是太害怕,那瘤子长得特别快,快到腰间了,一侧的眼睛在鼻子位置,半边嘴拉得很长,每次看到她时,我的心脏会跳得特别快。

    1966年文革开始,我家的房第二次交公。2间东屋变成了“马厢小学”老师的单身宿舍。那时母亲比老师们大不了几岁,关系处得还不错,文革期间老师晚上经常带我去学校看电视,我才知道原来前桃园胡同还有一所“马厢小学”,我家附近的孩子很多在这所学校上学。一条胡同住了十多年,西巷胡同里的小朋友竟然不知7号院还有二个孩子。文革期间我认识了许多胡同里的孩子,他们常带我和弟弟去北城墙放风筝。西直门北城墙角下还很荒凉,城墙有一个大缺口,来往的行人、车辆不必绕道走城门洞,从这缺口可以直接通过,因此北风吹来,由于没有城墙的阻挡而形成了一个大风口。这里没有电线杆,城墙外面是护城河和一条铁道,站在半高的城墙上放风筝,真是绝佳的场地。

    我家这条胡同是条死胡同,在胡同底有一个肉食加工厂,每天送货的大卡车在胡同内川流不息。肉食厂做香肠、小肚和罐头,空气中常常飘来一股股肉香味,当然也会有臭味。记得文革时,我家养了一只小花猫,它夜里常常偷偷跑到工厂吃扔掉的骨头。有一年,它生了4只小猫眯。一天夜里它在我枕边叫,声音很特别,我打开灯,顿时吓得我毛骨悚然。原来它到厂里偷吃东西时不小心掉油锅里了,满身黑乎乎的活像一只油耗子。床上的被子、褥子、床单弄得到处都是油。

    “西巷”这条死胡同,每天不光有大货车。我家7号,隔壁5号是“新闻电影制片厂宿舍”。文革期间,每天都会有轿车接送专给毛主席拍照的那位女记者。(忘记叫什么名字了)但是无论这条胡同有多么嘈杂,我都会在很远的地方,就辨别出母亲那辆快要散架的自行车声。

    文革期间没有上学,在家呆了二年。1968年我像正常家庭的孩子一样,每天背着书包去上学。初中我被分配到新开胡同的“新十中”上学,母亲说她曾经也在这所学校读书,那时叫“胜新女中”。每天早上我与同学们步行到校,大约要20分钟。后来,我又知道了许多胡同的名字:穿堂门胡同、酱房大院、前英房胡同、后英房胡同、葡萄院、石碑大院胡同、黑塔寺胡同、五根檩胡同、中教场胡同、高井胡同、时刻亮胡同等等。

    如今,这些老胡同和老房子大多已不在了,只剩下桦皮厂大街和西校场大街的街名了。此段清代初属正黄、正红两旗炮厂所在地,泛称炮局。清末形成道路,称新开路。1911年为区别新街口建的新开路,此地称西新开路,1965年与西南侧的西直门北顺城街合并,统称西直门北顺城街,使胡同沿着西直门北城墙形成“厂”字型胡同,即现在的西直门北二环路的弯曲地带。1965年拆除西直门城墙,胡同北部成为地铁工程。1981年建德胜门北大街后,仅剩下原新开路一段。2000年建玉桃园小区,胡同全部被拆,在胡同西端还剩下700多户居民。

    现在“玉桃园小区”位于西直门立交桥的东北角,拆除西直门北顺城街等18条旧街巷建起新小区,小区占地面积34万平方米,规划总建筑面积36.5万平方米,由34栋六层楼组成。小区内环境优美,配套设施齐全。

    2007年我把回迁“玉桃园小区”的楼房卖了,从此彻底告别了我出生成长的地方。但是,这里承载了我太多的回忆,每次乘车经过此地时,我必会向北张望,想看看家门口那颗老槐树,看看还没拆掉的老房子,看看那心中久远的影子,还有那永远伴随我的思念!

    我家的葡萄树

    早年间住平房时,我家院子里有棵葡萄树,它比我的年龄还长。葡萄根部有手臂粗,枝条也有近8米长。进我家大门正面是影壁,左拐进旁门是个细长形的院落,这葡萄藤爬满了整个院子的上方。

    春天万物复苏,一家人开始劳动。把埋在地下葡萄藤上面的草帘掀开、把倒了一冬天的煤灰渣运走、把捆绑了一冬天的葡萄枝条打开、支上梯子把葡萄枝条绑到葡萄架上,然后浇足了水一直到枝头的末梢滴水珠为止。过几天,小嫩芽出来了慢慢变成绿色的小叶子,春雨过后,小叶子逐渐变成巴掌那么大的叶子,然后一串串葡萄花开,吸引了许多蜜蜂采蜜。清晨醒来第一件事,我就是到院子里抬头看葡萄树的变化。置身于这种万物吐翠春意盎然环境中,一家人的心情格外的放松和愉快!

    夏天正值学生放暑假。小院的葡萄叶子长得更茂盛了,郁郁葱葱的像一个绿色大凉棚。北京80年代以前没有电风扇,正午太阳照在葡萄架上透过几缕星点金光,葡萄架底下缕缕微风吹来,午饭餐桌摆放在葡萄架下,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聊天,一点不会觉得热。有时饭吃到一半,葡萄树上会掉一些虫子屎,大家放下筷子开始找虫子。葡萄树上的肉虫与树叶一个颜色很隐蔽,虫子有人的中指那么粗长,有一年我家的葡萄树下埋了一只死猫,那年葡萄结了有近百串,绿色的珍珠挂满了葡萄架。但那时我不知道我家的葡萄是什么品种?多少年后买葡萄时才知道它叫“巨峰”。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巨峰”这个品种特点是珠大肉厚口味酸甜,最大的葡萄串有好几斤重。葡萄从小逐渐变成大,葡萄的颜色由绿色变成暗红色,长得又大又圆,晶莹透明像玛瑙似的。快变紫的葡萄会引来一些马蜂,被马蜂叮咬过的葡萄珠会烂掉,现在才明白果园的园丁为什么会给水果包纸袋。“巨峰”属于晚熟品种,成熟期在8月底到9月初期间。每年我家剪葡萄都会选择星期日休息时间,院子里放几个大洗衣盆,一个人剪葡萄、一个人扶梯子、一个人往盆里码放葡萄。剪葡萄也是技术活,有的葡萄长的太丰满没有下剪子的缝隙,就要想办法折断枝条。收获葡萄节省了家中的一些开支,也给我们身体补充了大量的维生素,母亲会留下一些葡萄送给亲朋好友!

    冬天快到了,一阵寒风把葡萄树的黄叶子一片片地从树上吹了下来,黄叶子像一只只黄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随风飘动。葡萄架上变得光秃秃的,只剩下横七竖八的枝条。每年到了这时候,一家人再次劳动,给葡萄剪枝,剪主枝条分岔处保留三个结。然后把葡萄枝条捆绑盘成一个圆,用草帘子盖上压上石头培上土,准备过冬。

    1980年我们一家人搬进了楼房,平房没住人了,葡萄架也就没人打理了。这棵葡萄树冬天没做保温,春天它却神奇的发芽了,这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从此以后,索性每年入冬就不理它了。1995年我家平房处被拆迁,那棵葡萄树瞬间被轰轰的挖掘机刨了。当真几十年培育的葡萄树像似有生命,它那无隐约的“哭”声,让我家每个人的心里痛的咯吱作响。童年的快乐带走了,凉爽甜蜜的葡萄没有了、一家人一起劳动的快乐湮灭了,丰收的喜悦成为怀念!那棵老葡萄树伴随了我家风风雨雨几十年,后来不论我们怎么对待它,它总坚强的承受,并且每年都会产不少的葡萄!

    现在老了想起这棵老葡萄树,才知道它给予了我们一家人的感情,并带给我们快乐与幸福!失去的永远回不来了,只有用文字来纪念它吧!

    我家的老挂钟

    我家这老挂钟不知多大岁数了?从我记事起,它就挂在家中墙的中央。老挂钟棕色、硬实木、挂钟的门上镶着一块玻璃,表盘中间两侧有两个小眼儿,半个月左右用钥匙插入小眼儿上一次弦。表盘6点钟上方有一个“美”字,表盘表面有许多圆划痕,那是拨动指针时指甲划的。钟摆上边有一个挂勾,摆下边有一根长长的针,摆动时会发出“咔哒,咔哒”的有节奏的响声。

    想起小时候一个人在家害怕时,它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奏响那浑厚带有余音的钟声来安抚我。只要看见了它,心中总会溢出满满的深情。钟声在我的记忆里是如此的清晰,钟声也给我的儿时带来了欢乐。它见证了一个特殊的年代,见证了我们家庭生活的变迁。

    1980年我们家搬进了楼房,更换了崭新的家具,生活条件改善了。电子表、液晶表、时间掌握和浏览尽在唾手之间。虽然老挂钟和现代的室内家具形成了强大的反差,显得不那么协调。但家中仍保留着这座老式的旧挂钟,这老挂钟周而复始不知疲倦地工作,经过几十年的磨合,它老了,成了摆设失去了功能。人们再也不用去上弦,听那铛铛的钟声了,悠远的钟声成为儿时的记忆。

    母亲晚年得到“老年痴呆症”,她认为挂钟沉默了,我们长大了,挂钟失去功能再没人注意了。母亲于是把存折和钱放在挂钟里面,当成了自己的保险柜。有一天,回收旧家电的人到家里来,一眼盯住了墙上的老挂钟,问母亲卖不卖,母亲说不卖。母亲去世前不久,突然来电话告诉我她的存折丢了,找遍了家里所有抽屉都没有。我并不知道母亲的存折放在哪,只好办理了挂失,拿着母亲身份证到开户银行重新办理存折。

    母亲病危期间,我到母亲的家里拿东西,一眼看见那老挂钟歪歪的吊在墙上,似乎要向我诉说着什么?我登上椅子去扶正,看见丢失的存折躺在钟摆下面。

    那老挂钟现在可能有100多岁了。它曾像一匹老黄牛,不停地摆动,没有怨言,没有休息,秒秒转动,时时报点,天天循环、走得稳准。然而它已老了,老到连母亲也忘记它了。每当想起童年的生活,想起我亲爱的母亲!我分明感觉到它的呼唤!


    (作者系下乡到黑龙江兵团的北京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