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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是战地一黄花

    2023年 03月 14日
    来源: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 作者: 谷玉生 点击:
    我岀生在一个革命家庭,父母都是抗日战争时期的老战士,他们忠诚党的事业,胸怀若谷,亷洁自律,坦荡做人……从小耳濡目染,被他们爱国爱民的情怀所薰陶,立志做一个像父母那样有理想、有抱负的人。 1969年4月,我从上海来到云南西双版纳,落户在勐腊县勐伦


    我岀生在一个革命家庭,父母都是抗日战争时期的老战士,他们忠诚党的事业,胸怀若谷,亷洁自律,坦荡做人……从小耳濡目染,被他们爱国爱民的情怀所薰陶,立志做一个像父母那样有理想、有抱负的人。

    1969年4月,我从上海来到云南西双版纳,落户在勐腊县勐伦公社曼娥生产队。16岁稚嫩的我,与男劳力干着一样的农活。早起舂米,挑水,上山种旱谷,下田插秧,砍柴做饭。并将一年的分红所得大多用于帮困扶贫。还当过基干民兵。

    1970年12月,我作为优秀知青被选拔入伍昆明军区14军42师。1972年,又被部队选送到云南省红河州卫校医士专业班学习,两年后毕业并提干。1978年10月,我回上海探亲。一天夜里,突然接到部队“火速归队” 电报,尽管假期未满,第二天我即想方设法,通过特殊关系,购买机票回到昆明,再转乘米轨火车后坐小马车赶回部队,立即向领导报告,积极要求参战。

    1978年11月28日,我部奉名驻扎在文山州西畴县东昇公社中越边境线上,每个干部都配备了五四式手枪,战士配备步枪、冲锋枪和手榴弹,昼夜轮流值班,待命。医院成立了救护系列,设置了指挥所、门诊分类、治疗二所、治疗三所、防疫所、担架排、炊事班等机构。治疗所又分手术清创组和抗休克组。我在抗休克组。抗休克任务是将从死亡边缘(休克状态)的伤员经过必要和快速处理,挽救过来转危为安。任务最为光荣而艰巨。当时,部队接收了一批贵州新兵,个个年轻帅气,热情很高。我们负责在最短时间内培训包扎、固定、止血、搬运、打针、输液等基本急救技术以及野战生存中吃、住、照明、防虫、防蚊等常识。我带头在学员中开展互帮互练,首先在我身上扎针、练针,把自己的手臂扎成了马蜂窝。在我的带动下,战士们也纷纷结对在自己身上练习扎针。

    1979年2月16日午夜,传来阵阵炮声,对越自卫还击战打响了。我们医院在南溪河谷橡胶林中驻扎。驻地四周都是橡胶树,荫蔽性很好。医院旁有一条小溪,水中布满红色线虫,溪水经过消毒净化,才能使用。亚热带潮热的天气让人汗流浃背,蚊虫叮咬难忍,我们全然不顾,按上级要求,快速搭建帐篷,铺设医疗设备,随时准备抢救伤员。

    师炮团就在我们医院驻地的右侧。部队岀发时,我默默地把发给我唯一的一只苹果塞进了一位战士的挎包,又把救急的压缩饼干塞进另一位战士的挎包。满载战友们的大卡车卷着尘土从我们眼前呼啸而过,全车指战员们以军礼向我们告别,顿时,一阵阵“战友们,永别了!”的口号声响彻天空、掷地有声,表现了出征的将士们保家卫国,赴汤蹈火,视死如归的气概。战斗不到2小时,伤员就陆续送来医院。大多是被地雷炸伤,极少数是枪伤。一位小战士一条腿被炸得血肉模糊,白骨外露,伤口还在流血。看着他稚嫩的脸上苍白痛苦的表情,顿时令我泪如泉涌。为了保住生命,我们不得不为他截肢。当这位小战士醒来后,发现自己缺了一条腿,痛哭和呐喊声冲出病房,在山谷间久久回荡。卫生员含着眼泪,到后山将截肢掩埋了。

    随着战斗的深入,送来的伤员越来越多,有时两三个伤员同时抢救,不一会儿已是汗流满面,衣襟湿透。不少伤员患上湿疹,裆下溃烂。一边是被地雷炮弹炸伤的血肉绽开,一边是难言的隐私痛苦。这些十八九岁的战士忍受着双重伤痛,看到这一幕,心里别提有多么得难过和心痛,希望他们能快快好起来。大多数伤员我们一时来不及处理,就先作止血,包扎,固定,后送至后方医院。对休克者先作抗休克治疗。紧张的工作充斥着我们的每一条神经,常常是三天三夜没有睡觉。实在太困了,就坐着甚至站着打个盹。电影《高山下花环》《芳华》中的部分镜头,反映了战争的残酷场景,而我们身临其境的感受更是文艺作品无法完全表达的。

    战斗越打越猛,伤员越来越多。战争的残酷,每天都在生死线上考验着我们的意志和坚强。我们进而冒着枪林弹雨,深入越南境内,与担架队的战友一起,抢救和运回伤员。经我们抗休克、清创、包扎、固定后的伤员,要及时送往蚂蟥堡后方医院继续治疗。山路崎岖不平,杂草丛生,护送队员用砍刀开路,用砂石填坑,以免剧烈颠簸使伤员的伤口开裂岀血。路上还要保证伤员身上的输液管氧气管畅通。有时要一手高举输液袋,一手压氧气袋,以维持压力。晚上行路,车灯不能大开,以免暴露目标。

    担架排的卫生员们每天辛苦地奔波在接送伤员的路上,住在阴暗潮湿的猫儿洞里,累倒了,病倒了,仍坚持着硬撑着。我们没有固定的吃饭时间,手上还沾着血迹,就拿过压缩饼干啃。只有一个念头,多一分努力,就能多挽救一个战友的生命。我们常常和担架队一起,抬伤员上下车。我虽身单力薄,事事与男战友们一样,冲在前,干在前,不知道什么是苦,什么是累!被救治的伤员中,有因伤情过重牺牲者,我们为他们擦洗身上的血迹,清理创口,整理遗物、遗书,脱去千疮百孔的破军装,换上65式新军装,并将记录牺牲者的信息纸条装进上衣口袋,以便后方登记。送别时,我们在遗体旁默默肃立,敬礼!以简单的仪式表达我们对牺牲战友的深深眷念和不舍。据我院一名军医回忆,2月到3月,他亲手为250多名烈士清洗、穿衣、裹尸、装棺。这些年轻鲜活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芳华岁月。

    我军严格遵守《日内瓦国际公约》,在自卫还击战中,我院还收治了一些被俘虏的越南女兵。尽管我非常憎恨她们,作为医者,也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认真负责地对伤者作了救治。

    1979年3月16日,我部撤军回国。马关城门搭建了凯旋门,红旗飘扬,老百姓从十里八乡赶来,敲锣打鼓,夹道欢迎最可爱的人。送鲜花,送鸡蛋,送食物……那庆祝凯旋归来的热烈场面,至今难以忘怀。

    回到马关后,部队没有马上返回原址,以防敌人反扑。我所住在马关小学旁一居民家中休整。因紧张、劳累和悲痛,我病倒了,高热不退。经过2天打针输液,病情渐渐好转。我又接到接待中央慰问团的保健任务,每天穿梭在各部队的营地间。在战斗中,我只是一朵战地小黄花,虽表面嫩弱却能在粗劣的砂石中生存开花,为救治伤病员呈献象征生命的希望。战后,我又幸运地为归来的战友们和中央慰问团的同志服务。我师医院因岀色完成救治任务,荣立集体三等功。我治疗所也荣立集体三等功。抗休克组荣立集体二等功,我个人也荣立了三等功,并被云南省授予“三八红旗手” 荣誉称号。

    最艰苦最危险的地方总有刚强的军人,军人是中华民族的脊梁。云南、广西1300公里的边防线上,有24座烈士陵园,安卧着以火热的衷肠,为了祖国和人民,无私献岀宝贵生命的烈士们的忠骨。每年的清明节,成千上万的老兵和烈士亲属不辞辛劳,捧着鲜花,前来祭拜。一束束鲜艳的黄花在陵园上空,飘洒着阵阵的清香。2019年,我这朵战时的“小黄花”再次来到屏边烈士陵园,祭奠英烈,心中默念:烈士们,你们是真正的英雄!我们记得你们,你们还活着,深深地活在我们的心底,活在历史的长河中,活在共和国这片神圣的大地上。你们的英名与日月同辉,与江河共存!祖国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

    作者简介:谷玉生,原名谷虞生,1952年12月出生。上海市外国语学院附中1968届初中生。1969年4月上山下乡赴云南省思茅地区西双版纳勐腊县勐仑公社插队落户。1970年底在昆明军区第十四军42师宣传队服役,次年调入42师医院工作,先后担任过班长,教导排排长,医训队教员,医助,护士长。1979年2-3月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荣立三等功,并被授予云南省“三八红旗手”荣誉称号。1981年军调昆明军区总医院,先后担任呼吸内科、神经内科等临床科室护士长,主管技师。1998年转业上海华东医院心血管内科主管技师。2008年12月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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