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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的表叔——悼念陈慎数同志

    2022年 06月 24日
    来源:《知青》杂志 作者:陈贤芳 点击:
    陈慎数同志,我的表叔,于2021年8月10日在黑龙江854农场逝世,终年84岁。 陈表叔是一位平凡的黑龙江农垦戍边老铁兵,但是,对于我来说,他又是一位很不平凡的亲人。他的离世,我们全家都深感悲痛,我决定要为他写一点文字。而产生这一想法的,还有另一个原因


    陈慎数同志,我的表叔,于2021年8月10日在黑龙江854农场逝世,终年84岁。

    陈表叔是一位平凡的黑龙江农垦戍边老铁兵,但是,对于我来说,他又是一位很不平凡的亲人。他的离世,我们全家都深感悲痛,我决定要为他写一点文字。而产生这一想法的,还有另一个原因:我手机上有很多群组,在854(即33团)团部知青为主的这个群中,当有一位战友发布了陈表叔逝世的消息,大家纷纷写下留言和感言。我本来以为,群里只有3个人会认识他,没想到,40多人的群里,大部分人都认识陈表叔!这些战友,退休前都是很优秀的上海老知青,我只是他们中的小妹妹而已。他们的感言,我觉得也不应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湮没,也应该保存。所以,也促使我要写出这篇文字。

    1976年3月,我与裴海荣在上海结婚。1977年1月,我正式从海南岛东红农场调到黑龙江854农场。五年后,1982年2月,我第一次回广州探亲。

    某天,有一位叫关秀的表姐从老家阳江县来广州探望我母亲,我也在旁陪同她们聊天。关秀表姐得知我去了黑龙江某农场,很惊讶又很兴奋地说,家族中也有一位亲戚叫陈慎数,当兵转业后也在北大荒农场。当即,她拿出通讯录,翻出了陈慎数的地址给我看。我一看,十分的吃惊,竟然他就在我所在的854农场……

    探亲假结束,回黑龙江854农场后的某天,我拿着地址去寻找他,很容易在场部便找到了他,当时他是收购站站长,样子就很像广东人,甚至与母亲家乡的亲戚的相貌以及行为举止十分相近,说着一口广东普通话,性格开朗又很和蔼,场部的很多人都称他“老广”。当时,陈表叔见到我这位广东小老乡,也是十分激动,喜出望外。

    至于称他为“表叔”,还是在事后,由母亲以及大哥、二哥等研究了多时,才从亲族关系网中推论出属于“表叔”的关系。能在遥远的边疆黑龙江省异地他乡遇到亲戚,是一件多么难得的好事啊!

    陈表叔是广东阳江县朝笏村人(朝笏村现在属于阳江市阳东区雅韶镇)。1937年8月出生。1955年,他在家乡参军,1958年,随铁道兵部队转业官兵来到了黑龙江省854农场,投身北大荒的建设。翻阅场史得知,黑龙江农垦是在1956年由王震将军率转业铁道兵部队开发组建的,陈表叔是第一代垦荒人。如同电影上反映的那段帮助官兵“成亲”的历史背景,当时婶婶王永珍是山东支边青年,是一位很能吃苦、很纯朴的正式职工,成家后育有一男二女,是家里真正的一把手,老铁兵这样组成家庭是当时的一种“标配”。后来我还了解到,1969年珍宝岛打仗期间,陈表叔还曾经担任兵团4师33团值班二连连长,期间带领战士们在冰天雪地野营拉练40多天,知青们都亲切叫他“广连长”。

    与陈表叔认亲后,我们全家人即得到陈表叔一家人的许多无私帮助。例如,1983年9月,裴海荣到柳河脱产读大学,我一个人身边带着3岁的儿子,兼管两个连队(13连和28连种马连)文书。陈表叔对我很关心,常骑车到几十公里外的13连(后来到场部的后山)帮我干活。过年还来帮我贴春联,接我们一家到他家一起过春节。陈表叔干起活来,那是利索干练,令人佩服。1986年8月裴海荣大学毕业后,从连队分到场部麦芽厂、食品总厂当厂长时,由于住房紧张,一时没有房子,陈表叔“说一不二”,让我们吃住到他家,约有半年,解决了很大的困难。

    作为知青,我们与老农垦人也有了更深入的接触。那时极“左”的文革余波已悄然退去,改革开放的春风扑面而来,表叔时任收购站站长,一个基层干部,他一直在动脑筋如何创收盈利,为职工增加收入。除了传统的收购葵花子、白瓜子、红小豆等,还增加了出口山野菜(如蕨菜)外销日本的项目。陈表叔经常跑连队搞宣传,鼓动群众,又要张罗及时收购和按出口标准制作山野菜,运输火车车皮来了,不管白天黑夜,他都亲自到场指挥。总之,半年在他家,除了解决当时的住房,我们也看到了老一辈吃苦耐劳的高贵品质。那是一段让我们十分感激十分温暖的岁月。

    半年后,农场给我们分配了房子,我们才从陈表叔家搬出。但是,由于我们都在场部工作和生活,我们两家平时经常走动,陈表叔家有什么好吃的,尤其是逢年过节,一定会叫上我们。另外,我们的儿子裴小川也常常得到陈表叔全家的照顾,他称呼表叔夫妇为“外公外婆”。

    六年后,1992年8月,我们工作调动到密山县855农场。虎林县和密山县相隔很远,但我们始终与陈表叔家保持着联系。

    1994年8月,我们一家从黑龙江调回到上海工作和生活,但我们和陈表叔一家的亲情一直在延续。期间,陈表叔回广东家乡探亲,路过广州时,曾到过我家,与我母亲以及大哥相聚。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2012年9月,我们夫妇还有旅居香港的老同学黎秦云、潘玉英以及二哥二嫂,参加了知青重返北大荒的首趟火车专列。我们夫妇能够回到阔别近20年的854农场,多么高兴和激动!尤其回到854农场,我们又见到了敬爱的陈表叔。9月10日,陈表叔的大儿子陈军及家人在迎春镇三合园酒家设宴,热情地欢迎我们。事后,二哥有《远在北大荒的亲情》一文记载其事。二哥写道:“大家一见如故,席间谈笑风生。表叔身体硬朗,热情健谈,话语干脆,有军人的气质。……他的大儿子和儿媳叶湛花也很精明能干,主持宴席,点菜敬酒,十分得当。整个晚上的家宴充满着热烈和温馨。”9月11晚,我们要上火车离开迎春,表叔一家人早早地来宾馆送行。表叔送来许多北大荒的特产,从宾馆到火车站要走一段泥土路,没有路灯,他坚持要为年纪相仿的我二哥拉行李,一直拉到进入站台。

    2014年5月底,我们夫妇回广东中山参加三哥的女儿嘉敏的婚礼。之后,我们回老家阳江一行。第二天是端午节。上午,在阳江市区粤海酒店的一个大厅,由二哥的女儿、女婿做东,请了当时在阳江市区的乡亲们一起吃早茶。同时,我们将陈表叔的哥哥及儿子也请来了。在座的亲友们得知我与陈表叔在北大荒相认的故事,都啧啧称奇。

    2016年8月5日,原33团值班二连知青们组织活动回854农场,陈表叔兴奋不已,过后,他给我快递寄来了光盘,是知青们的制作,记录了活动的过程,有陈表叔作为老连长的上台发言,以及大家频频敬酒的热闹场面。有一位知青对表叔说:“年青时你爱我们关心我们,现在我们爱你关心你。”好感动啊!我明白,表叔寄来光盘是让我分享他的快乐。

    2019年11月12日,陈表叔携后老伴回广东老家探亲。安排这次探亲,也有原因。陈表叔在阳江城里有一位堂弟,主编族谱,书出来后一直叫表叔回乡一趟。没想到2019年初,那位堂弟病逝。表叔不顾高龄,重情重义,为了族谱,也为了回报堂弟,就决定回阳江一趟。见到了堂弟媳妇、堂弟的女儿陈晓雯以及小外孙。

    陈表叔夫妇回程时途径上海,预先通知了我们。高铁抵达虹桥火车站,时间是早上7点。我和裴海荣提前到达车站,当时出站的人们都走光了,仍没有见表叔俩。我们赶紧打电话,原来他们方向走反了,绕了一大圈。等到表叔出现,看见他身板挺直,精神抖擞。我们很高兴,马上接回家。第一天,我就问他,是否要通知陈新、陶天福、王秀菊等其他知青,他说不要打扰人家,他以后会专门再来看望上海知青的。我就听他的。两位老人在我家住了三天,我们全程陪同。根据表叔的意愿,我们带他们去了世博园参观中国馆,去了浦东陆家嘴看东方明珠,在黄浦江边的正大广场“张生记”吃饭,观看对岸的外滩夜景……拍了许多照片,留下了难忘的记忆。表叔早年来过上海出差,他无限感慨上海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为知青们回到上海都能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感到欣慰。

    今年七一前夕,我与他通电话,他说自己1955年在家乡当兵,1958年到854农场,1959年入党,60多年的党龄。虽然退休了,他说还要求自己永远做一个合格的共产党员。

    今年8月10日,陈表叔逝世了。我第一时间得知,在线上协助他的家人尤其是小女儿办理丧事。8月12日,陈表叔下葬在10连的将军岭(这是因为开发北大荒时王震将军来过此地视察而命名)。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除了我们一家在深切悼念他,群里的知青们,原854农场许多大哥大姐都认识陈表叔,有些与他共过事,同样也在悼念他,写了不少感言。我觉得,我应该将这些感言收集起来,放在此文之中。

    广连长在水利队任职时,为人耿直,平易近人,以身作则,是我们心中的好连长。广连长虽然与世长辞,但他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沉痛悼念陈慎数连长!(王秀菊)

    老连长的突然离世,令我深感悲痛!想当年在他手下担任司务长一职的许多往事,还历历在目。他是我心目中德高望重、资历深厚、特别有亲和力的老军人。在他身上具有非常典型的军人范儿。他在担任值班二连连长期间,身先士卒,以身作则,说一不二,有口皆碑。他精明干练,处事果断,性格开朗,为人耿直。也许是由于他和陈贤芳、裴海荣的特殊关系,我和他一直保持着联系。没曾想,他竟这么突然地离我们而去,真是打心底里感到刺痛和惋惜!愿我们的老上级、老领导一路走好!您的音容笑貌、威武军姿和光辉形象将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陈新)

    老广连长安息!当年在前线,和广连长、项指导员、文书及两个司号员住一个帐篷,近距离接触了两位领导。广连长非常干练,项指导员是个文化人,文静。文书稳重。司号员勤快活泼。在二连,我待了短短的几个月,他们给我都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广连长走了,愿一路走好!(吴维圈)

    惊悉老连长因病过世,我甚为悲痛。我从1969年7月到值班二连,1972年7月调离到团部商业股。三年中老连长言传身教对我影响和帮助很大。愿老连长安息,一路走好!(张祖钦)

    陈连长在迎春都被人们亲切地称呼为“老广”。他为人谦和,处事低调,兢兢业业,从不争功,是名副其实的共产党员!陈连长的照片非常经典,应当珍藏,留给后人。(汤啸天)

    这是1971年1月拉练时在牡丹江杨子荣烈士墓前拍的照片。后排右二是陈连长,右一是他的副手王援朝副连长;后排左二是他们值班二连项广惠指导员。半个多月全副武装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二千多里。老广连长性格开朗,随和谦逊,处事干练,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愿老连长一路走好!(刘国润)

    一共走了42天!1971年野营拉练时,陈慎数是值班二连连长(张祖钦是副指导员)。陈连长人很爽直的。祝他一路走好!(隆振亚)

    大隆,还是你的记性好!这张照片中,你在后排当中,我和张福成在你左右。此照值得珍藏。你我当时23岁,广连长也仅仅33岁,蛮年轻的。(刘国润)

    陈贤芳,我们都是一个值班营的,你表叔是步兵连,我是机炮连。营团开会时我们经常碰面的。(刘国润)

    老广连长为人豪爽耿直,是个好连长,愿他一路走好!(陈佩芬)

    沉痛悼念陈慎数老连长!向为北大荒作出杰出贡献的老同志致敬!(陶天福)

    陈连长一路走好!我们机炮连的赵士才连长也于去年去世了!愿他们天堂安息,我们知青永远怀念他们!(傅庆生)

    陈连长我虽不熟悉,但他为北大荒的建设和发展所作的贡献是众所周知的,愿老前辈陈连长一路走好!(陈振华)

    惊闻陈慎数老连长不幸仙逝,愿他一路走好!(蔡志诚)

    沉痛悼念陈连长,愿老广连长一路走好!(李淳)

    陈连长一路走好!(王家祥)

    愿老前辈一路走好!(赵华森)

    陈连长一路走好!(何企韵)


    各位知青对陈表叔的感言和回忆,令我感动!我已将这些感言、回忆和问候向陈表叔的儿女转达,并且,也代表陈表叔的儿女,谢谢各位叔叔阿姨。

    谨以此文,悼念我们知青爱戴的陈慎数连长;悼念我的亲人——陈慎数表叔。

    (作者原为黑龙江兵团33团广州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