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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的鸿鲁

    2022年 02月 03日
    来源:《知青》杂志 作者:周凯军 点击:
    马鸿鲁(中)和夫人石玲(左)儿子马楠(右) 天还是那么蓝,水还是那么绿。 海风掠过金山卫无边无际的海滩,被裹卷着的细小的沙砾孤寂地飘向远方。 我的好兄长马鸿鲁走了。带着对亲朋好友的眷恋,带着对我们这些个老兄弟姐妹的深情,怀念着为之努力奋斗过的


    马鸿鲁(中)和夫人石玲(左)儿子马楠(右)

    天还是那么蓝,水还是那么绿。

    海风掠过金山卫无边无际的海滩,被裹卷着的细小的沙砾孤寂地飘向远方。

    我的好兄长马鸿鲁走了。带着对亲朋好友的眷恋,带着对我们这些个老兄弟姐妹的深情,怀念着为之努力奋斗过的祖国——母亲,依依不舍地走了!

    相闻在渤海边,相识在“文革”中

    我和鸿鲁两家住的很近, 康平路1号到高安路1弄1号, 走走也就几分钟。我们同在五十一中学(现位育中学)读书, 我初二,鸿鲁初三。再往前追述, 我俩还未出生,父母就相识在山东抗日根据地,我父亲母亲和鸿鲁母亲吴侠阿姨在渤海干部学校一起工作过,听爸爸说鸿鲁爸爸马肃叔叔到星期六就会骑着一匹白马带着警卫员来看吴侠阿姨。可以开玩笑地说我们俩还未出世就在各自母亲的腹中相识了。

    我和鸿鲁真正相识是在“文革”期间。当时,十六七岁的我们被裹挟进了史无前例的动乱中。运动开始时参加“红卫兵”的热情,因为我们俩人的父母相继被“打倒”、被“隔离审查”而很快被浇灭。记得有一天我母亲学校华东师范大学外语系的学生来我家抄家,逼我母亲写“认罪书”承认是“常家王朝的黑干将”,还要贴上照片贴在临马路大门边的墙上。那天鸿鲁正在我家玩,华师大学生押着我母亲前脚刚走,才转到康平路高安路丁字路转角口,鸿鲁就跳上花坛,一把就把大字报撕掉了,前后不到一分钟。鸿鲁决定去云南插队落户,但市物资局造反派不允许鸿鲁向被隔离的吴侠阿姨告别, 我一把拉上鸿鲁,直冲外滩市物资局大楼,我们据理和造反派争了一通,造反派最后只能同意鸿鲁和吴侠阿姨见了一面。不久,我们都退出了“红卫兵”组织,开始“逍遥”“迷茫”, 意识里从“无限忠于”到萌生了对“文革”的反感和思考。

    交农民作朋友,认工人当兄弟

    1968年开始了上山下乡运动,我原打算和鸿鲁一起到云南去,后来父母希望我能和二姐一起去东北,互相有一个照顾,所以1969年5月,我们姐弟俩就随学校同学一起到了沈阳军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五师五十五团成了兵团战士。这年年底父母也先后下放到了冰天雪地的黑龙江黑河地区。在兵团一年七个月后,我到哈尔滨23军高炮团参了军。

    鸿鲁是先到云南,后到安徽,下水田插秧、施肥、打农药,旱地里播种、除草,还种菜,养猪养羊,上山砍柴,累活脏活抢着干,生活上处处关心年龄小的同学。鸿鲁是一起插队的知青中第一个入党的, 又很快就被选为队长。当队长后,鸿鲁用手表安排农民出工收工,当地农民是慢慢适应的。遇到过年,许多同学都回家了, 鸿鲁还是坚持在村子里。一起插队的知青胡啸海回忆说,下乡的几年里,鸿鲁只回过一次上海。我当兵后联系过鸿鲁, 记得他当时回信说本来也准备当兵的,但是体检不合格。几年以后,由于在农村表现优秀, 被贫下中农第一批推荐成为工农兵大学生,回到上海嘉定的上海科技大学读书了。据同上科大的原五十一中学初二的迟晓寒回忆,鸿鲁学习很努力, 很喜欢体育运动,还是学生会主席,俩人还在学校长跑途中相遇并肩前进。1976年粉碎“四人帮”的第二年,我退伍返回上海,分配到上海第二医学院(现交通大学医学院),鸿鲁科大毕业到上无二十二厂工作,巧的是我在重庆南路,鸿鲁在建国东路, 两个单位仅一墙之隔,鸿鲁还专门领着我参观过厂里的实验室和流水生产线呢。鸿鲁的工厂现在在闵行,叫“中国船舶集团第七二六研究所(CSSC)”,所里一位副所长,是当年鸿鲁的部下, 到过康平路我家,还曾和我开玩笑说:“鸿鲁不离开所里现在就是所领导噢。”

    “改革”敢“吃螃蟹”, 红色基因传承

    时光匆匆。我从二医调上海大学,又调到市旅游局。鸿鲁在厂里由于工作表现突出, 很快担任“技改”项目的负责人。在“改革开放”大潮中,鸿鲁继而成为厂里最先“吃螃蟹”的人,竞聘当上了工厂创办的“中原公司”总经理,通过“军转民”项目,开展“军地”合作, 提高全厂职工福利待遇。我记得鸿鲁还开着小面包车到我家来 ,让我过了过开车瘾。

    鸿鲁在“中原”公司“军转民”项目做得顺风顺水,我想鸿鲁除了得益于农村锻炼,大学深造,特别到了工厂扎实肯干,深入车间,团结工人和技术人员铸就的底蕴,应该还和家庭遗传基因有关。鸿鲁爸爸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不但带兵打仗,还因身体健康原因一度转到地方政府抓过工业生产。“文革”结束,鸿鲁爸爸重新担任“五七〇三”厂厂长, 不但为我国大型运输机“运十”的发展作出重大贡献,还是“改革开放”后军工企业开展国际合作,发展转包生产以及开创“军民结合,以民养军”的“军转民”新经济模式的先行者。鸿鲁的妈妈“文革”前后一直担任市物资局郊县物资处处长,计划经济年代物资供应可是经济发展的命脉啊!听鸿鲁妹妹说, 那会儿也会有个别亲戚上门, 为批物资带点土特产来,鸿鲁妈妈物资按原则批,东西一律退回。我们两家老人茶余饭后, 在街上散步时,经常相遇,会一起愉快地交谈,回忆在山东的日子,高兴地展望“改革开放”给国家带来的巨大变化和发展。正是鸿鲁的上进、勤勉、自律、简朴和敢为天下先的闯劲,加上红色基因的传承,现在 “726”研究所不少熟悉鸿鲁的老同事, 还保留着对鸿鲁当年工作的美好回忆。

    踏足国际市场,瞄准先进技术

    随着“改革开放”深入, 国门开的大起来,鸿鲁多次和我谈及想出国。一是想带着儿子和出国进修的妻子会合,鸿鲁妻子石玲曾是华东师范大学英语教师。说的更多的是第二点,他很想使用自己所学的知识,把西方国家先进的设备和技术引到国内来,加快中国科技和工业的发展。当然也不隐瞒让国家大家发展也要让自己的小家一同发展的想法。我陪鸿鲁跑单位和学校,还利用在市旅游局工作的便利,一同去市外事等部门咨询。在市有关部门关心和支持下,鸿鲁终于和读小学四年级的儿子实现了出国的愿望,和分别三年的妻子团聚了。先住在多伦多,后来去了温哥华。

    鸿鲁到加拿大之后,我们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鸿鲁来信总是密密麻麻,连信纸边上都写满,信息量很大。我戏称鸿鲁的字“龙飞凤舞”,鸿鲁回敬说我的字“鸡飞狗跳”。鸿鲁信里除了国外见闻,大多谈的是一些新技术新项目,比如一开始就盯上“烟火报警”、 通讯与“技防”等技术。这都得益于鸿鲁在国内船舶行业打下的基本功。鸿鲁后来和我说过,刚去与外国人谈生意,因为英语丢的时间长了,便请了在加拿大的迟晓寒等老同学, 自己把事先准备好的意见讲给对方听,待对方回答后马上休会,由老同学翻译给鸿鲁听, 然后复会,鸿鲁再谈自己进一步的意见……忙过了会去听英语课,去图书馆查资料,学习计算机编程和计算机财务,搞市场调查,偶尔也打打工,做做其他事情。鸿鲁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坚持下来的。

    我在市旅游局工作时,鸿鲁曾背着一套国外先进的物理水处理设备,俗称“离子棒”, 来找我给我介绍,把“离子棒”放在宾馆水箱里,水垢就自动掉下来了,提高设备功效,节约能源也节水,避免我国传统化学药剂酸洗带来的环境污染, 听得我云里雾里。我也让市旅游局机关工会作为“三产”帮助推广,但最终没能让我们的饭店、宾馆受益到这一国外的“新技术”。但没有想到,“离子棒”后来竟成为我和鸿鲁一起在国内推广二十多年的先进“水处理”技术。

    生活里好朋友,工作中上下级

    我的工作转辗到了浦东新区,和鸿鲁失联三年多,我重新联系鸿鲁,鸿鲁马上来找我, 我们在鸿鲁家的小房间里从晚上九点谈到第二天凌晨三点, 我记了满满几大张纸头。不过那时我连“Commission”都不懂,哈,真有趣!我推掉几个国营大企业和私营名企的邀请, 一头扎进鸿鲁的中加合资公司, 从修理公司的卷帘门开始,真正过上了和“离子棒”“为伍”的日子。

    1999年底,我作为鸿鲁上海经营团队的一员,从青岛做起又做回到上海。和鸿鲁一起摸爬滚打的这些个日子,让我最贴近鸿鲁和真正了解鸿鲁。鸿鲁从不幻想从大而空的“中介”攒钱,也不是弄个实体小店攒点钱做个小富,而是始终坚持自己出国时的初衷,为国家“引进国外先进技术和设备”。鸿鲁在众多项目筛选中,选择引进外国技术先进的“烟火报警”系统,成为上海地区总代理商,先研究弄清技术特点, 联络国内部分实力比较强的工程公司,形成安装维护网络, 再依靠人脉赠送给中共“一大”会址、鲁迅纪念馆,做上海音乐厅、上海博物馆等历史性、地标性建筑物,扩大品牌影响, 比较快地打开市场,逐渐成为国内“烟火报警”行业的领头羊。还和船舶企业、海事、船舶设备检测所等单位深度合作,成为了船舶的指定产品供应单位。一次在远海作业的船只不慎失火,正是鸿鲁安装的 “烟火报警”系统及时扑灭了火情,保证了这艘船安全、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受到了行业内高层的嘉奖。

    我接手的“离子棒”业务, 鸿鲁和前任总经理已经做了大量的基础工作。鸿鲁先让自己公司的人给我做兼职,协助收拢之前所有“离子棒”的资料(文字、图片、实验数据和案例报告等),我去青岛鸿鲁和武汉“719所”合资成立的公司前, 鸿鲁又给我推荐了一位上海煤炭研究所高级工程师——那位工程师因为夫人有病,平时需要照顾,不能常来青岛——我与客户谈判中碰到技术讲不清时,就偷偷到会议室外打电话问他“现学现卖”。因为青岛公司人员来自上海和武汉,在青岛都没有根基,在当地招来的销售人员又年青,业务推广很慢,在此情况下,鸿鲁大胆采纳了我的建议,允许我在上海为青岛公司再安排一位副总经理,另起“炉灶”,利用我们在上海丰富人脉很快拿下了上海广电大厦、八万人体育场、上海科技城等大项目,攒到钱补贴青岛公司,回笼资金,挽回损失,后来注销了青岛公司, 平安撤回上海。

    兄长甘为“人梯”,为弟不辱使命

    有了在青岛一年的实际工作实践,我开始理解了鸿鲁原先几大张纸里的思路:单台设备要做成系统卖,销售要有渠道和层次,要提前准备国产化替代,等等。我首先重新审视梳理鸿鲁之前所有资料:外文(含翻译件)技术文本,美国UL证书、国内外案例图示,特别是国内权威机构、专业院校对“离子棒”功效检测报告和有份量的应用案例报告。根据需要, 又和同济大学、上海技量检测所和上海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等有国家级“CMA”检测资质的机构合作,进一步检测设备取得更有说服力的性能数据报告作补充。其次,在通过人脉找项目的同时,瞄准上海及华东其他地区,化工、城建设计院和少量外资和私营设计院作重点“渗透”性销售,举办技术讲座、展览展示、邀请考察具备标志性意义的项目等,还花大力气发展本市和各地各行业代理商。再次,我们利用全进口设备的国际品牌、领先的技术和工艺, 制定“高端”(大客户、高价位,优售后)的销售战略,从而顺利打开局面。我不曾想到, 我们选择把化工、电力和船舶等行业作为重点客户群,却又重新做回了大型船舶企业,成为长期供货商。我在鸿鲁引导下起步,却又做回到了鸿鲁起步的行业。我在回上海后的这些年,努力实现着鸿鲁的嘱托和理想。鸿鲁曾真诚地对我说: “凯军,我庆幸找到了你……”我马上回答:“不,我能做这些,都是鸿鲁你提供了很好的平台!……”公司至今仍正常运营,是鸿鲁在上苍冥冥之中一直关照着我! 

    生活兴趣广泛,热情侠义乐善

    鸿鲁热爱生活, 又在五十一中学“种”下了丰富的文体细胞。鸿鲁喜欢收藏书法、瓷器、书籍等,还让我这个业余篆刻爱好者刻了一方“鲁人鉴藏”印章。对篮球、乒乓、游泳、围棋、气功等体育项目,他都非常投入,甚至到当时复兴中路上的上海跳水池尝试过冬泳。我康平路家有一个大西餐桌, 拉开一边就和乒乓球桌差不多大小,“文革”逍遥中大家经常来“摆大王”,鸿鲁右手写字, 并左手打球,往往“出奇制胜”。那时,我跟着鸿鲁经常请来乒乓、摔跤、围棋“高手”组织友谊比赛,还一块儿骑车去闵行横渡黄浦江……六十多岁以后,我还帮鸿鲁在他家三楼摆上乒乓球台,定制大灯罩,我和爱人小戈还去打过球,我俩还“秘密”制定乒乓“训练计划”, 准备“一鸣惊人”!鸿鲁还爱好听歌、唱歌,偏爱蒙古歌曲《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等,由于天生讲话“共鸣”有金属声,还会偶尔哼上一二句“美声”喃! 

    鸿鲁的一生,在工作、生意和生活中都是成功者。在农村、工厂是青年的榜样;搞国际贸易,为国家引入国外先进科技,为我国船舶工业作出重要贡献;在家庭是模范丈夫, 慈祥父亲,儿子已成长为电影青年导演界翘楚。马楠拍的唯一在国内上映的影片《活着唱着》,在上海国际电影节青年导演影片评审委员会评选中, 获得“青年导演奖”和“最佳女演员奖”。鸿鲁对亲戚和朋友, 从来都是热情以待,乐善好施, 侠义助人,无论谁有了困难, 鸿鲁都会无私帮助…… 

    老子《道德经》曰:“山不让尘乃成其高,海不辞盈方有其阔。”正是对鸿鲁最真实的写照! 

    结尾的话

    鸿鲁今年春节后知道自己得病,魂牵故土乡情,决毅回国治疗。我很想助一臂之力, 但鸿鲁这次回国太难了,经过千辛万苦回到了祖国,却又因疫情耽误了医治!九九八十一难,最后一难却过不去了,我想拉,但自己背负太重怎么拉也拉不回来啊!鸿鲁飞向天国, 好心痛! 

    最后我用“鸿鲁追思会”上的哀念作为结束语: 

    驱倭灭蒋父母强, 

    文革下乡我辈扛, 

    而今旧貌换新颜, 

    痛泣天地俩相望。 

    (作者原为黑龙江兵团55团上海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