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前夕,上海知青历史文化研究会为会员中1951年生人举办了一个70周岁庆生活动。活动简约温馨,与会寿星交流发言抒发各自的心声。
人生七十,经历了大半生活历程,难免思绪纷飞心情感慨,于是便有了如下的杂感。
一
我本想在座谈会上的发言一开口就询问:“你们现在牙齿掉了几颗?你们当中有没有还没掉牙的?”后觉得唐突便转换了其他话题。但这却是我的一个典故。
那是七年前2014年,中学同学入学50周年纪念聚会上, 我恰与裴蓁一桌。裴蓁的职业是公职律师,因与柏万青等参与上海电视台“新老娘舅”节目而走红一时。
酒过三巡裴律师才匆匆夹着皮包赶到,说是刚在市党校上完课,吃饭时间已过本想作罢, 因要看看老同学才特意赶来, 不过一会儿还要与一个当事人约谈。于是入座,于是侃侃而谈。大家对他报以微笑,静静地听。
谈论的话题当然应该很多, 不料开口第一句却是:“你们现在牙齿掉了几颗?你们当中没有掉一颗牙的有莫有?”他说他已掉了十三颗牙。
这自然让我颇为吃惊。在电视屏幕上看不出他缺牙少齿啊,这回近距离见着真人,倒要仔细瞧瞧。他张开嘴,原来掉的大多数是里面的智齿和臼齿。十三颗,着实不少。
我说我一颗牙齿也没有掉。
他睁大眼睛向我伸出拇指, 夸我的身体状况不错,说是牙齿和人体健康密切相连。牙齿不能掉,掉了一颗后,会有“多米诺骨牌”效应。
现在想想,那时才63岁, 没掉牙齿的人多着呢。
其时前一年我有一颗牙已出了毛病,因急着出游欧洲, 便随意在社区医院治疗。一个五大三粗的牙医说要拔,我说能否不拔,他看了看说试试吧, 就抽了牙神经做了根管治疗。
孰料半个月后在巴黎牙齿痛得我连牛排都咬不动。回国后找那牙医算账,他用钢针在我的病牙窟窿里又捅咕了半天, 居然又整出一小骨碌牙神经!
不过这颗病牙也仍然坚挺了好几年,直到前年才终于告老退休。
现在这里,我问问同龄人: 一颗牙也没掉的,有没有?
研究会顾问张刚在会议结束时总结了三条金句:快乐。健康。活过百岁。
祝大家健康!
二
作为知青,在知青研究会举办的会上,聊得最多的恐怕应该是知青生活的经历和感受了。
那天会上就是这样。兵团的,农场的,插队的;黑龙江的, 吉林的,内蒙古的,贵州的, 近郊的。大多回忆起下乡时的艰苦坎坷以及这段生活对自己的历练然后赞扬党的伟大社会的进步,等等等等,大体如此。
对于这段历史的回顾,我想大多数知青都经历了一个从刻骨铭心到云淡风轻的过程, 当然不排除有例外。
前十几年知青论坛风起云涌的时候,网上充斥了回忆知青生活的文字和图片。记得一幅名为“我的前夫”的油画看哭了无数知青。另有一幅由女知青画家王亚卿创作的油画《水中月》,也颇摄人魂魄。画面上一个累极了的女知青倒在割下的麦垛上昏睡,裤腿湿透浑然不觉,一把镰刀还紧攥在手中。远处,泥水田里倒映着一钩明月。我曾为此画配了一首词,赠送给作者。
声声慢(词林正韵,
依高观国“壶天不夜”格)
空寥远野,夜半朦胧,
凄凉一片月色。
雀噤蛩眠,清凛秋风萧瑟。
至辛极劳终日,
草堆酣,不知昏黑。
麦地里,水中泥,
裤脚几番濡湿。
浓墨重重勾勒,
难回首,回首太多迷惑。
韶丽芳华,敢问孰人偿失?
分明残钩冷照,
最伤心,梦醒时刻。
忆往事,画中人依旧忐忑。
这事又过去了有十年,不知此时,画中人是否依旧忐忑? 我不敢说“不是”,但也不想说“是”。
那天庆生会上,一位吉林插队的朋友说的一番话令我印象深刻。大致的意思是,你们都说下乡时候苦,我那时一点也不苦。工分高达1.79元一工, 吃的是大米。
我不知道他那时就不觉得苦还是现在觉得不算苦,不管怎样,我觉得这种乐观精神还是值得倡导的。
张刚先生的金句:快乐。健康。活过百岁。他把快乐放在第一位,因为不快乐就不会健康, 不健康自然谈不上百岁了。
祝大家快乐!
三
会上,一位朋友分享了他的一首诗:“七十古稀今不稀, 八十才是中年期,九十过头可称老,活足百岁才稀奇。”可谓痛快淋漓!
应该说,七十,走过了人生的大半历程,历尽了世间尘流,尝够了欢笑悲忧。而今,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做饭,买菜,有空带带小孩;
从明天起,不再关心股市和房价,
不为生活发愁,也不躺平发呆;
从明天起,做自己想做的事,
到旅游景点打卡,到网红店拔草,
如想要做做志愿者,也应该;
从明天起,大声告诉世界,
为自己祝福,为自己嗨。
找一个地方,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祝大家安乐康泰,活过百岁!
(作者为赴黑龙江上海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