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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风记忆

    2021年 11月 30日
    来源:《知青》杂志 作者:林嗣丰 点击:
    电视屏上黄色的暴雨警报标志和橙色的台风警报标志触目惊心,电视广播报纸电脑微信等媒体中有关台风“烟花”即将登陆的报道接二连三,尤其是电视里直播的卫星云图中,三波台风前后翻滚的图像更让人心惊肉跳。窗外,“烟花”的先头部队已经光临, 大风长驱直入


    电视屏上黄色的暴雨警报标志和橙色的台风警报标志触目惊心,电视广播报纸电脑微信等媒体中有关台风“烟花”即将登陆的报道接二连三,尤其是电视里直播的卫星云图中,三波台风前后翻滚的图像更让人心惊肉跳。窗外,“烟花”的先头部队已经光临, 大风长驱直入,树枝在大风的施虐下不断起伏挣扎, 雨珠喷飞,无规则地乱打,一切的一切都在预告:一场灾害正在逼近。

    记忆的书页在翻篇,一个个台风的画面和故事在书页中跳出:

    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吧,夏日的酷暑正难耐,台风来了。台风带来了清凉也带来了狂风和暴雨。站在家中的二楼窗前,就可以看到对面威海别墅临街房屋的楼顶上暴打的雨珠,它狠狠地打下,又重重地跳起, 形成一片白色的雨幕。在狂风的鼓动下,雨幕又向一边奔去,如万马在奔腾,似千军在鏖战。一群刚刚过去, 另一群又紧接着赶来,不断在屋顶上出演激烈的战争。

    再看马路上,两边的梧桐在痛苦地挣扎,不断有“咔咔”的声音发出,伴随着的是不断有粗壮的树枝从母体上折断,砸在积水和路面上。

    马路上的水不断增多,急速地奔流;路边的窨井在尽力地吞咽着来自地面的雨水,设法减轻地面的压力。渐渐地,窨井不但不再吞咽而且反而向上冒水, 如喷泉一般――河水容纳不了那么多的雨水,自身已在上涨,又怎能接纳来自地面的雨水?

    东侧的茂名北路因为地势低洼,早已成湖泊,现在整条威海路也已渐成河流,看得见“河流”的奔腾,“浪涛”的翻滚。偶有车辆开过,先是溅得水花四喷,随后就同河流中航行的船只,最后当然是“断航”了。水填满了马路,随后漫上路沿, 直逼家门。一楼的居家便在门口用门板筑起了堤坝,防止雨水涌进家中。

    那时是孩子最高兴的时刻。一待风雨变小,就会穿着拖鞋去淌水。文雅的将用纸折成的小船放到水中,让它随风漂流。遇到正是蚕豆上市的季节,蚕豆壳做成的小船便会神气地航行――小心地将蚕豆壳之上脊小心撕开,将里面的蚕豆轻轻剥出,再用火柴杆将壳撑开, 一只两头尖尖翘起的“刚多拉”似的小船就做成了。当然,这些小船是一定会在风流中翻船的。但乐趣就在其中。“野蛮”些的就会打起水仗来,不打个浑身湿透是不会回家的。

    还记得那些年暑假回镇海老家看望年迈的祖父,到家不久就遇到了台风。本来酷热的天气一下冷了下来,赶快拿出带来的长衣长裤穿上,才感到身上暖和许多。暴雨直往明堂(天井)里倒,小明堂中数口大缸不一会儿就已积满雨水, 养在缸中的鱼儿沉入缸底再也不肯上浮。大明堂里已经迷茫一片,开始积水,青石板雕就的阴沟盖里不断向上泛水。不久,大明堂就成了一个池塘, 还有从阴沟里游上来的小鱼儿。

    上楼凭窗望去,远处的高山早已掩入一片雨雾之中,分不清哪是乌云哪是山峰。近处, 堂楼的黛瓦屋顶已经变成灰濛濛、白茫茫的。雨柱沿着房檐奔泻而下,早已不受雨沿的限制,各自以最方便的方式往地上倾倒。

    幼时不知台风对民生的影响,只知小孩的乐趣,现在想来真的好幼稚。后来下乡了, 后来留在北方工作了,虽然再也看不到那般景旬,但还时时怀念台风到来时的那种情景。

    记得有一年从北方回沪探亲,同宿舍的一位上海知青的女朋友在杭州。因我要去宁波镇海老家,于是就结伴同行, 顺便在杭州玩两天。正巧前两天杭州刚刚有台风过境,我们去时在各处景点看到许多被大风刮倒的大树,可见台风给人们带来的巨大损失。每年台风过后,总能听到有关台风带来损失的报道,往往都是巨大的。

    如今“烟花”已经降临, 预报是14级超强台风,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超过12级的台风的预报。也许是昨夜到达时我在梦乡中,至今未见到我幼时那般的情景。台风暴雨的警报尚未撤除,风倒是渐渐大了起来,不知未来几个小时还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于是又想起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戚墅堰, 听说前些日子因两次暴雨让那里又积水成海,那种灾难我是深有体会的。1991年初夏,进入黄梅季节后, 雨便不停地下了起来。那年的雨不仅多而且大,持续的时间也长,6月份下,7月份还下, 运河里的水已经涨到离堤坝不远了,电视里天天在播报水位已近临界线,形势十分紧张。工房区地势低于运河堤岸,如果运河决口将会给戚墅堰带来无法估量的灾害。大家都处在无比紧张的状态中,我每天都会跑到运河边去看水势,担心的同时又随时准备投入到抗洪救灾中去。

    那天半夜,睡梦中突然被外面传来的惊呼声惊醒:“陈储河决口了!水冲进工房区了!”我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妻也被惊醒:“快去看看老娘他们!”岳父母住在铁路边,那里地势较低,容易被淹。加上岳父因“文革”中被批斗,造成脑中风, 已经偏瘫几十年了,行动很是不便。虽然他们与二舅哥一家住在一起,但遭遇此突如其来的灾害,不知他们会怎样处置。我急忙下楼往岳父母家中赶去。我们居住的铁路新村地势高, 尚无积水,但越往南走则水就越深,到岳父母家时水已到膝盖处。所幸的是岳父已被居住在二楼的邻居接走,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便放心地回走, 同时又担心起住在工房南区的大姐一家,她们住在一区的白房子里,离决口的陈储河很近, 地势更低,水位更高。

    陈储河南北走向,是一条从北面潞城农村经工房区刘家桥流向运河的小河流,平日里波澜不惊,河面也不宽,如同死水;但连日来的阴雨使其水面增高,加上运河水倒灌,多年未予加固的河堤承受不住洪水的冲击,终于夜半时分溃决, 洪水不可阻挡地冲向工房区, 漫向两边的房屋,很快就漫过了一楼,引起人们极大的恐慌。好在戚机厂本属铁道部,是半军事化单位,组织纪律性极强。在工厂党委的坚强领导下,工人们马上组织了救灾小组,开展自救活动,连夜把遭受灾害严重的居民转移到了工厂文化宫。大姐她们虽然住在二楼, 但一楼已全淹,已无法下楼。而经洪水浸泡本就不算牢固的小白房更是处于危险之中。他们是由工厂来人用连夜打造的小船接去文化宫安置的。后来又被住在没有被水淹的火车站旁的我大姨姐接去,在她们家住了几天后回了上海。

    这里处置好了,自己家里又出现问题了:女儿不知为何发烧了。工厂医院已经被洪水淹, 只好把她送去街上的武进二院。我背着她走过医院架起的临时小桥,办了住院手续住了下来, 妻负责她的看护。经检查是血液受到细菌感染,真是祸上加祸。好在发现及时,没有酿成大祸。

    一切安置好后,我就回学校参加学校的救灾工作。学校所处的位置较高,水只漫到第一个台阶。我们的任务是将那些被淹老师家中的物品搬运到学校来,并安排他们在学校住下。当时有许多老师还住在临时房中,等待新房建完后再迁居。那些临时房都是一层的简陋过渡房,条件很差。比如颜正源老师就住在小花园的临时房中,本就一路泥泞,现在更难以行走了。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稀泥中,将他家里的家具一一搬出,用手推车拉到学校教室里。还有住在北厂门前临房的,我们也去帮助搬运。

    受灾最严重的当数住在铁路边当年日本人在时造的一区房屋中的人。这些房屋建造年代长,都是二层的旧房,条件极差。这里就住着学校的两户大学生夫妇。从铁路北面的学校到铁路南面的一区,中间隔着铁道, 平时来往于铁路南北都要通过地道。如今地道已被淹,根本无法通过,只有从铁道上翻越。人行尚可,但搬运家具就麻烦了。我们就采用相互交接的方式,蚂蚁搬家,终于将他们的家具顺利搬到了学校。更可怕的是这些房屋年久失修,存在许多的隐患,比如电线老化, 本就有问题。现在经水一泡, 更有漏电的可能,已经有触电的情况发生。我们就在这样危险的情形下,帮助他们搬到了学校,安顿了下来。

    得知其中一对夫妇还没有吃午饭,我就把他们带到我家, 把冰箱里尚存的东西拿出来, 做饭烧菜,让他们终于吃了顿热饭热菜。随后我又投入到另一户人家的救灾中去了。

    现在“烟花”过境,严重性远超我记忆中的暴雨,而且影响到长江沿岸各省市,甚至远在中部的河南,真是数百年不遇的灾害。但愿在各地人民上下同心协力下,能够安然度过这次灾害。

    (作者原为黑龙江兵团上海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