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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忘黑土地上的芭蕾之花

    ——记上海歌剧院原党委书记毛佩令

    2021年 11月 30日
    来源:《知青》杂志 作者:吴佩珍 点击:
    在黑河知青博物馆,在上海海湾园知青博物馆,在哈北大荒博物馆……在许多知青博物馆,都看到过在北大荒演出的芭蕾舞《白毛女》剧照。一个偶然的机会,与当年《白毛女》剧组的编导们在一起开会,让我认识了她--毛佩令,一位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女同志。在现场,曾


    在黑河知青博物馆,在上海海湾园知青博物馆,在哈北大荒博物馆……在许多知青博物馆,都看到过在北大荒演出的芭蕾舞《白毛女》剧照。一个偶然的机会,与当年《白毛女》剧组的编导们在一起开会,让我认识了她--毛佩令,一位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女同志。在现场,曾与她一起在《白毛女》剧组工作的所有成员说得最多的一句话竟然是:"没有毛佩令,就没有我们黑龙江兵团十九团的芭蕾舞剧《白毛女》!"看着体态略显发福的毛佩令,感觉很难与红遍北大荒芭蕾舞《白毛女》联系在一起。而事实不容我怀疑,她的谈吐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们分手时互留了联系方式。而后。有一天,走进她家,我们聊了起来。

    毛佩令,女,生于1948年9月,祖籍,浙江鄞县,父母亲都是音乐家。说起父母,毛佩令很自豪、很激动、也很感慨,父母对她一生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父亲毛铁民是新中国成立后著名的男高音歌唱家,时任上海市文化界领导职务,组建各类文艺团体,曾受到周总理接见。他一生热爱音乐艺术,光明磊落、一身正气、克己奉公、两袖清风,为祖国的文艺事业的发展贡献了全部精力。母亲是上海乐团的女高音歌唱家。夫妇俩和许多文艺界的知名人士都是老朋友。父母对子女的教育非常重视,一心想把几个子女培养成艺术人才。

    练就芭蕾童子功

    出生在这样一个音乐家庭里,毛佩令从小耳闻目染,让她接受到了艺术的熏陶。她家就住在南京路上的"南京理发店"楼上,小学在南京西路一小就读,二年级开始学跳舞,三年级时从英国回国的老师,开始教同学们跳芭蕾舞。芭蕾是贵族艺术,基训课非常严格。那时,很难看到芭蕾舞演出,苏联的芭蕾舞已经非常有名,只要来上海演出,父亲就会想办法让毛佩令去看。多少年过去了,小时候看过的苏联芭蕾舞,深深地印在她脑海里:《天鹅湖》《吉赛尔》《神灯》……

    从小看着芭蕾舞剧、学着芭蕾、跳着芭蕾长大,这让毛佩令非常喜欢芭蕾舞,练舞也就更刻苦、更用心了。跳芭蕾是需要专门的芭蕾舞鞋的,可她没有,奶奶一针一线给她做了一双练功舞鞋,可那是布的,学习擦地动作时,布鞋一擦就坏了,让她心痛不已。这三年多学习的芭蕾舞童子功,对她后来所走的路,起了决定性作用。

    除了学舞蹈,毛佩令还学游泳、学溜冰,这几项都是非常艰苦、需要毅力的,她的日常轨迹就是:先溜冰,再游泳,然后一路狂奔到学校去上课、去学舞蹈,无论哪一项,都相当消耗体力。父亲心疼她,怕她太累,能做的只是冲杯糖水给她喝,早饭也常常是坐在泳池边喝粥完成。这样的学习,磨练的是吃苦耐劳、坚韧不拔的意志和毅力,也为她后来所走的路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那时家里的住房虽然很小,但家有钢琴,作为歌唱家的父母,钢琴也弹得非常好,他们的许多学生常常到家里来上课,毛佩令考虑到舞蹈的艺术生命太短了,在父母的帮助下自学钢琴,学声乐,很快就能弹奏优美的训练曲了。好在她最大的能耐就是不怕吃苦。在小学,她的艺术才能就得到了充分的展现,是班里少先队中队文艺委员,常常带着同学排小节目,参加学校的各种文体活动,非常活跃。

    小学要毕业了,按常规是进六十一中学,可毛佩令觉得自己的学习成绩非常好,她很想进上海市的重点中学,那时"上海中学"是五年一贯制全市重点中学并向全市招生,她就报名去参加考试,真的是一份耕耘一份收获,结果还真让她考上了,全班全校就只有她一个人考进"上海中学",这让她无比自豪、自信,毛佩令常常感慨:我是学校和国家培养出来的。

    学校的宣传队长

    刚上中学,毛佩令的文艺才能已显现无异,作为学校舞蹈队的队长,她带领同学排节目,《鲜花舞》《珊瑚舞》《游击队之歌》、歌剧《刘三姐》、雕塑剧《刘胡兰》。学校组织营火晚会,要跳集体舞,毛佩令亲自编舞,并教大家跳,她把所有的课余时间都用在到各个班级教大家跳舞上。庆"六.一"那天,在上海中学的大草坪上,少先队员们跳起了集体舞,每位同学都跳得尽情、欢畅,大获成功!高中生看到了,很羡慕,也要学跳,毛佩令又去高中部教高中同学。到了"十.一"国庆节的时候,上海中学的大礼堂成了欢乐的海洋,联欢晚会上跳起了集体舞。当然,功劳最大的莫过于编舞、教舞的毛佩令了。

    毛佩令成了学校的文艺骨干,不仅把舞蹈队搞得有声有色,文艺活动的组织能力也很强,她组织演出,在上海儿童艺术剧院派来的辅导员的指导下,排话剧"雷锋",许多全校性的大型节目,她都参与编剧、演出,在这些活动中,她学到了许多东西。

    原以为在"上海中学"读完中学是铁板钉钉的事,没想到两年后取消了五年一贯制,上高中要重新考试,四个班留三个班,另外再招生三个班。因为家庭出身问题,她被从上海中学划出来,去了七一中学,毛佩令感觉很委屈,自己学习那么好,还为学校做了那么多的工作,却没能留在上海中学。但上中三年住校培养了她很强的独立生活的能力。

    是金子,到哪里都发光,到了七一中学,毛佩令任学生会的文艺委员,成立了七一中学宣传队,她任宣传队队长,成了可教育好的子女的典型,光荣入了团。宣传队学习乌兰牧骑宣传队的经验,自编自演了许多反映学校生活的小节目。她组织大合唱《祖国颂》的演出,唱得气势恢宏。指挥就是毛佩令,她刚健有力、清晰到位的指挥,很快在全校出了名。

    文革初期学校宣传队积极宣传毛泽东思想,可是有一天她们在上海南京路宣传时,却被北京来的红卫兵押送回学校,关在大礼堂围攻批斗,说他们是狗崽子,不能宣传毛泽东思想。毛佩令在她的回忆文章里写道:"我又气又恼站起来与他们辩论,宣传毛泽东思想人人有责,为什么出身不好就不能宣传毛泽东思想?!我的抗争引来的是辱骂和鞭打。批斗了七个半小时,勒令我们宣传队解散。这件事在我内心留下深深的创伤,我下决心再也不搞文艺。"

    不能上台演出,正好全国大串联开始了。因出身不好的同学火车也不让坐,毛佩令与班级的同学四男三女,决定步行串联,组织毛泽思想宣传队上井冈山,走红军长征走过的路。他们不怕苦,一路上到部队、到学校、到农村、到水利工地参加劳动,去了解社会,了解文化大革命,走到哪里都积极宣传毛泽东思想。安源煤矿时,他们响应"抓革命,促生产"的号召,下矿井与矿工们一起铲媒。直到国家发通知停止串联。整整三个月的长征串联,磨练了他们的意志,培养了他们坚韧不拔、吃苦耐劳的精神。

    在兵团的那些难忘的日子

    回到学校复课闹革命,因为出身不好,不能参加红卫兵,只能当逍遥派,毛佩令很想不通。因为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是名演员,当时三名三高人物都被关进了牛棚,上海音协还让上海音乐学院的红卫兵去他们家里抄家,大字报贴到家门口。他们白天贴,毛佩令半夜就去撕。

    1968年6月老三届的毕业分配开始了,第一批是赴沈阳軍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但是要査家庭出身。毛佩令是67届高中,还没有轮到分配,当时也有留在上海工矿的可能,但在長征串联中看到祖国农村穷白的面貌还没有改变的情景,促使她决心响应党的号召上山下乡,到祖国最需要最艰苦的地方去。她跑到静安区武装部,递上申请书,在区武装部坐了三天三夜,坚决要求去黑龙江。但是一批批名单下来还是没有她的名字,估计又是出身问题卡住了,她就去爸爸的单位找工宣队。看到她的态度那么坚决,加上查下来她父母并没什么大的问题,就通知了武装部。终于被批准了,她开心得要跳起来。已经只有两天的准备时间了,迁户口、领被子、装备行装,紧张又激动。9月15日出发,坐了整整三天三夜的火车到达哈尔滨,再转车到东北边疆的小镇--福利屯车站,又坐卡车到沈阳军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三师19团21连。

    种地当农民的日子开始了,正值九月大秋收,一个多月里,割大豆、谷子、高粱、玉米……每天一清早出工,手割破了,腰累得直不起来,一定要抢在下雪之前把所有作物统统收回来。毛佩令深深体会到了当农民的辛苦。

    成为正式的兵团战士是要经过评选的,每个人都要上台介绍自己,从家庭出身讲起,毛佩令又担心了,这一辈子就为了出身问题而磕磕绊绊,结果她还是没能成为兵团战士。

    生活要继续,她选择报名去了猪号,那是没人干的又脏又臭又累的活:雨天,猪圈里到处是泥浆,泥泞难走,送猪食动作慢一点,猪饲料就会被猪拱翻。常常身上、脚上沾满了猪粪,大家都嫌她们臭。毛佩令觉得一定要科学养猪,就和班长一起重新垒猪圈,把猪分群饲养:母猪一窝,公猪一窝,育肥猪一窝,小猪仔一窝。分群饲养后,情况得到大大改善。猪食中的骨粉重得不得了,300斤一袋,女生谁也抬不动,毛佩令把沉重的骨粉袋驮在背上,像乌龟驮石碑一样一点一点地挪进饲料间。当时喂猪都用粮食,一袋袋苞米往大锅里倒,让她觉得太浪费。爸爸写信说有位叫叶洪海的部队饲养员,搞出了中曲发酵饲料,还把报纸剪了寄她。毛佩令就开始研究如何制作曲子。曲子只有酿造厂才有,她跑到宝清县的酒厂、醋厂去取经,回来后就开始试验。制曲子必须无菌操作,把一间小屋子改造、消毒,做好木曲盒,麦麸子作材料。做曲子温度控制很重要,毛佩令就在曲房里不睡觉守着,随时查看温度的变化,终于成功做出了中曲。割来水稗草,与曲子拌好了放入发酵池,盖上砧布。几天后,终于成功了!经过发酵的水稗草喂猪,猪爱吃,长得快,养得肥,节省了大量粮食。搞科学养猪,猪圈干净了,小猪的成活率也提高了,人也不像以前那么累了,连队领导也很高兴,真的是皆大喜欢啊!大家不得不说,到底是高中生啊!

    顶尖艺术芭蕾舞的亮相

    毛佩令在猪舍正干得非常起劲的时候,突然教导员来找她,要抽调她到团里,领导想搞芭蕾舞剧《白毛女》。这一想法源于团汇演时,一营4连宣传队宁波女知青表演了独舞--芭蕾舞《白毛女》选段《北风吹》。无独有偶,三营宣传队也演出了芭蕾舞《白毛女》片段--双人舞《大春送面》。师里正要搞汇演,

    这两个芭蕾舞节目的表演,让领导萌生出排全剧芭蕾舞《白毛女》的想法,以便出奇制胜。

    19团要排芭蕾舞的消息,在全兵团引起颇多议论。1970年7月宣传队成立,苏洪杰、毛佩令、柯宏任宣传队副队长。

    芭蕾舞,这种西方艺术殿堂里宝塔尖上的艺术,是贵族艺术。芭蕾舞是用足尖来跳舞的,首先,也是最难的就是要解决足尖功夫,那可是要从小练起的,而知青已近二十,早已过了学习芭蕾的最佳年龄。演员中,只有毛佩令从小学了几年芭蕾。其它的条件也一无所有:剧本、乐谱、乐器、服装道具……什么都缺。吃、住、排练都在一个种子仓库里,想排练整出《白毛女》舞剧,真的有点异想天开。

    可知青们不怕困难,有芭蕾童子功的毛佩令教大家从最简单的芭蕾手位、脚位教起,再教大家练足尖站立。要知道足尖功要求将全身的重量全部集中在大脚姆指上。为了练芭蕾,女知青们的大脚指甲坏死了拔,拔了长,长了又坏死,再拔,真是吃尽了苦中苦。男队员练劈叉,练到大腿拉伤出血。队员们咬紧牙关苦练,小腿、大腿、肚子、腰都酸痛得不能动弹,上炕只能趴着爬上去。不管有多苦、多难,敢想敢干的知青们就是要攀登这艺术顶峰!

    芭蕾舞剧《白毛女》的诞生

    如何把全场芭蕾舞剧《白毛女》排出来,而且要完全准确,领导带几位主角赴北京学习,却因剧团外出演出没有学成。

    当打听到抚顺歌舞团有全场芭蕾舞剧《白毛女》演出,为了节约开支,团里派毛佩令只身前住学习。毛佩令一个人怎么学呢?幸运的是歌舞团舞美队有一位上海人,他热心地伸出援手帮她。演出前,后台边上请"白毛女"给她跳一段,请"杨白劳"给她走一遍;在宿舍里,让小演员们给她跳一遍窗花舞……晚上演出时,在剧场昏暗的灯光下,毛佩令拿着笔不停地在本上做笔记,抢记每个演员的动作,这个笔记别人是看不懂的。每场演出结束后,毛佩令一边回忆一边整理,一点点抄在笔记本上。三天看了三场演出,对《白毛女》全场有了基本概念。到了第三天当她得知剧团有一本《白毛女》场记时,如获至宝。因为第二天就要离开抚顺了,她立即向他们借来连夜抄写,天亮前,总算把整本场记都抄下来了。毛佩令如释重负,带着这些宝贝回去应该能排全剧《白毛女》了吧!现在想起来简直不可思议,那时哪来那么大的干劲?

    没有总谱,是毛佩令的爸爸和姐姐想办法弄到《白毛女》全剧简谱,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还从上海买来了几位主角的服装和白毛、灰毛、黑毛的头套。

    为了能排出全剧,上级领导搞来了一部芭蕾舞《白毛女》的电影拷贝和一台75毫米电影放映机给他们,毛佩令和大家每天通宵达旦看电影,抢记动作。就这样她学会了全剧有所有演员动作,白天一招一式地教给大家;晚上再看,第二天白天再教。她要求每个动作、每个场面都跟电影里一模一样,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走样。大家都说:毛佩令记性真好,可她觉得这是当时的环境逼出来的,是用革命加拼命的精神硬拼出来的。当这部电影片硬生生被他们放烂了时,全剧的每一个情节,每个演员的动作,大家也都烂熟于心了。整整十二天日日夜夜的奋战,终于把全场芭蕾舞剧《白毛女》排出来了,大家无比兴奋。

    舞剧是排出来了,可真的要演出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没有服装,窗帘扯下做服装;没有辫子,麻绳染黑了编成辫子;没有芭蕾舞鞋,3位演员去学做鞋;没有低音提琴,自已找木头做;没有定音鼓,找到一个空架子自己找牛皮绑鼓皮。黄母的佛珠是用山上的榛子打洞串成的。

    舞美的工作人员更是辛苦,每一个场景都仔细反复地看,反复琢磨。许多景片要制作,许多天幕背景要画出来:,用灯光打上去。因为需要经常搬运,有些布景都制作成折叠型,布景、灯光、服装、道具都要根据卡车车厢的大小裝箱,便于运输。

    黑土地上绽放的芭蕾之花

    终于,19团排成的芭蕾舞剧《白毛女》迎来了第一场演出--兵团三师汇演。演出非常顺利,结束后掌声不断,最后,全场起立,长时间鼓掌欢呼,一炮打响。这一刻,所有的艰辛和痛苦都化成了幸福和快乐。毛佩令的艺术才华在北大荒得到充分的展示,剧组荣获会演一等奖,

    接着,芭蕾舞剧《白毛女》又被请到佳木斯的兵团总部俱乐部舞台演出。兵团首长年后非常高兴,决定经过重新包装后,到东北的解放军六个军和兵团的六个师巡演。

    毛佩令在她的文章中写道:"1971年是我们《白毛女》宣传队最繁忙、最辉煌的一年,全年共演出全场《白毛女》131场。5月22日,我们参加了沈阳军区文艺会演,代表军区慰问64军、3226部队、1319部队等野战军部队和东北地区一些国家重点工矿企业:鞍钢、弓长岭矿区、本钢、小丰满水电站、大庆油田等。在佳木斯兵团俱乐部、铁路俱乐部、哈尔滨北方大厦、少年宫、红太阳展览馆、沈阳八一剧场等剧场演出了几十场,为广大干部职工、为部队的指战员送去高雅、优美的芭蕾舞剧。在弓长岭矿区,我们上下午连演二场,剧场里人山人海座无虚席。当时天气非常炎热,我们的演出服装都被汗水浸透了,上午演出一结束立即在剧场里拉起很多绳子晾衣服,没等干透,下午我们又要穿上半湿的衣服上场了。天气炎热,有些服装不能洗,就喷上白酒去除异味。由于演出太频繁,演员体力消耗太大,有演员只能住进了医院。"

    "演出场地,与排练一样因陋就简:礼堂、车间、晒麦场,砖墁地、水泥地、泥土地,到处都是舞台。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大跳,关节震得发痛;在松软不平的泥土上转圈,足尖会陷进泥里。'白毛女'就曾在一个大跳后震裂了脚跟的骨头,却仍忍着剧痛演完了全场!才让我们送她进了医院。

    有时就地搭土台,在后台用大铁桶烧起了两个炉子。演员们穿着单薄的演出服,披着大衣,围着炉子烤火,轮到自己上场就扔掉大衣,使劲蹦跳几下,冲上台去。冰天雪地的北大荒,穿着皮袄还嫌冷,可是我们的演员却要一次次地脱掉衣服。有一场戏,喜儿被打昏在地,领队的同志怕她受冻,要在土台上铺上大衣,'喜儿'硬是不肯,穿着单衣在雪地里躺了5分钟。有次演出,台上响起'北风吹,雪花飘'旋律时,天上真的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在这样的环境里,很容易体会到杨白劳年关躲债的辛酸、感受'白毛女'栖山洞吃野果渴望复仇的不屈。一次下部队演出遇上停电,战士们打着手电筒为舞台照明,宣传队员们坚持演出。那样的奇妙灯光与氛围里,凄美音乐与曼妙舞蹈分外动人,演员、乐队与台下战士,很多人边看边流泪,感动交织在一起。沈阳军区首长上台接见演职人员,我们得到了英雄般的荣誉。

    "《白毛女》为兵团争得了光荣。为此兵团政治部通令嘉奖了剧组,命名19团宣传队为'兵团文化战线的一面红旗'。1973年6月,宣传队成立党支部,我第一批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白毛女》宣传队在短短的几年里足迹走遍了'建设钢铁边防'--兵团六个师,连续演出400多场,兵团战士们称他们是北大荒一支'绚丽的芭蕾之花'。"

    在巨大的荣誉面前,《白毛女》并没有止步,在艺术上他们精益求精的同时,又排演了芭蕾舞《红色娘子军》的序幕和第一、二场。创作芭蕾小舞剧《你追我赶送肥忙》。多次到连队演出,受到大家的好评。还创作了小舞剧《让水》《边疆鸿雁》《白云深处有豺狼》《晒场钟声》,舞蹈《水利战歌》《战麦海》……

    芭蕾舞剧《白毛女》1974年参加了黑龙江省知识青年文艺会演,成了哈尔滨众人追棒的一道风景。当时省歌舞剧院都来和他们学习交流,还赠送她们十双芭蕾舞鞋。

    当时没有条件留下演出录像资料,是他们心底的一大遗憾,仅有的几张演出照片里,看到了演员和"舞台"周围的观众……还有薄薄的积雪。

    返城后走上领导岗位

    芭蕾舞《白毛女》红遍了整个黑龙江,剧组的主要成员也都安下心来扎根边疆。毛佩令结婚了,爱人是北京知青,是宣传队的舞蹈演员,后来成了手风琴演奏员。1976年兵团撤销,1978年宣传队也解散了。毛佩令调到团部医院,搞病历档案管理,她把原来不太规范的所有病例资料一一清理。大批知青都返城了,她爱人是北京知青,符合条件先回北京了,毛佩令想要回上海,在妈妈单位的领导司徒汉先生帮忙下,回到了上海,1979年2月顶替母亲进了上海乐团,从做勤杂工开始。

    当勤杂工很辛苦,毛佩令不怕吃苦,别人做不到,她能做到。红木树雕满是灰尘,她趴在地上擦得干干净净。人事组长因为没有加到3%工资,撂挑子走了,毛佩令顶上去,只要自己坦荡荡不谋私利,3%加工资的工作很快就搞好了。后来,她调到组织处当人事干部,局里开会,常常是她顶替领导去开会。参加了市委宣传部干部培训班,市委党校第十期干部培训班学习。学习结束后被留在市委整党办材料组工作。回上海后,因为党员很少,市委组织部很看重她,想让她留在组织部,她犹豫了。留在市委组织部,有更多的晋升机会,但上海乐团正值新老交替需要干部的时候,文化局也希望她能回来。考虑到父母都是文艺界的老前辈了,她还是回到上海乐团,从头干起,从副团长、副书记干起。

    那年代,文化部门要生存下来也很不容易,作为上海乐团的领导,生存是首要的。她想尽办法办招待所,与局里商量,把石门路边的一排房子的原住户搬出去,腾出来办成了文苑招待所,接待全国文化界南来北往的客人。与上海石化总厂搞文企联姻,为企业办艺术学校,派老师去上课,每年就能有五万元的收入。有了收入,乐团就能生存下来了。那年,她被评为上海市"三八"红旗手。

    由于她在上海乐团的出色工作,文化局党委把她调到局里,担任文化局工会主席,在巿总九大上被选为上海市总工会第九届委员会委员。她当领导很得民心,组织职工疗休养,召开各级职工代表大会推行民主管理,开展各类评优工作,组织职工运动会等等,群众非常满意。连着做了两届、共八年局工会主席,群众都夸赞她平易近人没有官架子,她说:"工会主席就是老百姓干部,是为老百姓服务的。"

    1997年上海乐团与上海歌剧舞剧院撤二建一,成立新的歌剧院。局党委让毛佩令去挑重担,任新歌剧院党委书记,下属五大实体:歌剧团、合唱团、舞剧团、交响乐团、舞美中心,是上海文化系统最大的院团。两院团合并,要下岗分流200多人,同时要试行文艺体制改革,工作实在难做。但共产党员要服从组织的安排,她毅然挑起了这副重担。

    终于到了该退休的年龄,大家都舍不得她走:毛书记是真正的共产党员。临退休前,她还为老艺术家争取特殊津贴,让老同志安心留下来教授下一代。退休后,她又被聘于"华夏文化经济促进会",任副秘书长,一连做了两届,在政协又做了十年后,彻底退休了。

    毛佩令在上海文化系统25年的工作中,多次更换职务,都能很快的适应,连续两次被评为上海市"三八"红旗手。她总说:这与当年"白毛女"宣传队给她的锻炼、教育是分不开的。

    曾经的往事又一一浮现在大家眼前:毛佩令既是副队长、编导、艺术总监,又是演员,穿三套服装,要演苍老可怕的老太婆"黄母",演完"黄母"立即卸妆,跳群舞"大红枣",再脱掉一套服装,演"报信丫鬟"……点点滴滴,多少年了,依然历历在目,难以忘记。

    毛佩令,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她特别厚的脚指甲,慢慢、细细的语速,时时展现的微笑,让我看到的是她坚韧不拔、刚毅顽强的共产党人的风格。走在回家的路上,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没有毛佩令,就没有我们黑龙江兵团十九团的芭蕾舞剧《白毛女》!"

    (作者原为黑龙江省七星泡农场上海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