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的今天是我赴淮北插队的日子。那天晚上特地赶来火车站为我送行的有我的父母,还有我的班主任陈老师。
这是一个闷热的天气,在人山人海的车站,挤挤插插的送行人群中,妈妈泪眼红红默默无语地紧紧看着我。一声汽笛,在妈妈的眼泪、爸爸的哽咽声中和老师的不舍中,我——一个69届初中女生第一次远离父母,第一次单身离开了上海。
第二天早上到了蚌埠,第一次踏上安徽大地,来不及看看车站的周边,催促声中紧接着登上了敞篷大卡车,向阜南县出发了。
淮北的天气变化多端,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一会又下起了瓢泼大雨,敞篷大卡车开开停停,土路弯弯,一路颠簸,九个多小时后来到了安徽省阜阳市阜南县苗集公社。下车后走在泥水路上,一脚踩下去稀泥没过大半个小腿。
我身上左肩背着一个漂亮的红色的航空包,虽然航空包在上海非常流行和时尚,然而,在淮北土路上红色的航空包上已经面目全非,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泥点子。我的右肩背着一条草席,因为怕到了淮北行李不会马上到,父亲叫我自己背着,到那里睡觉能及时用上,不曾想现在成了一个大累赘。手上还拎着一个人造革行李袋,也同样沾满了泥点子。走不多会儿,路上的黏土将我右边皮鞋后跟沾掉了,这时泥巴和皮鞋已经分不清彼此,鞋沾着泥,泥裹着鞋,不得不深一脚浅一脚跟着人群来到公社临时接待室,第一次出此洋相,感到很无助和无奈。
公社临时接待室没有晚饭吃,大家掏出随身携带小包里干巴巴的饼干之类充饥。当地领导说,我们必须克服一晚上,第二天会有各生产队的人来接。一屋子的知青,男的女的沾着两腿的泥巴就地坐下,开始有小声的议论、埋怨,接着传来女生小声的抽泣声。我的泥鞋始终穿在脚上,第一次感觉到不洗澡和不洗脚的难受感觉。
背来的草席根本就没有地方铺下,只能坐在潮湿的地上,一夜无日民。第一次坐着过夜,第一次感觉欲哭无泪。
第二天早上生产队来人接走我们,大家饿着肚子各奔东西,我分配到西李生产队。从此开始了难以忘怀的四年知青生涯。
五十年过去了,第一次用文字回忆,感慨万千,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