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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狼交手的往事回忆

    2019年 11月 02日
    来源:《知青》杂志 作者:杨 馥 点击:
    一九六八年九月,我从沈阳二中来到辽宁省凌源县二龙沟插队落户,这一呆就是八年。 当年的二龙沟生态环境良好,野生动物繁多。狼是当时的一“害”,它们常在乡野间转悠,还时不时地闯进村子袭扰。 (一) 那年秋天,我和青年点的张保常驻扎在窝棚里护秋。 我


    一九六八年九月,我从沈阳二中来到辽宁省凌源县二龙沟插队落户,这一呆就是八年。

    当年的二龙沟生态环境良好,野生动物繁多。狼是当时的一“害”,它们常在乡野间转悠,还时不时地闯进村子袭扰。

    (一)

    那年秋天,我和青年点的张保常驻扎在窝棚里护秋。

    我俩住的窝棚离小清河不远,那河里有鱼,是改善生活的美味。我俩常常忙里偷闲,偷偷地溜到河边钓鱼儿。

    秋日傍晚时分,是鱼儿最爱咬钩的时候。这一天,我们不大一会儿便钓到了许多小杂鱼,足够我俩吃一顿的了。于是我说,“咱们回去吧。” 

    张保常恋恋不舍地说:“这会儿正是鱼最爱咬钩的时候,我想多钓一会儿。” 

    我说:“那好,我先回窝棚,把钓的鱼炖了。” 

    我走了,张保常独自一人继续坐在河边的石头上钓鱼。

    天色渐渐地黑了,整个树林子也暗淡下来。一阵凉风吹过来,张保常不知咋的,忽然心里有点儿打怵了。他忐忑不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在离他约10 多米远的右上角的暮色中,影影绰绰地好像还有一个人呆在那儿。他也没多想, 误以为那也是一个钓鱼的人, 于是心也就平静下来。贪婪的他,想再钓一会儿,跟那个人一起走。

    被天狗吃掉了一半的月亮慢慢地从朦胧的山顶升起来了,这时,鱼儿也不爱咬钩了。当张保常收杆时,无意间又朝右边望了望。借着淡淡的月光,他猛然发现那黑影的头上似乎竖着两只狗一样的耳朵,黑影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荧荧的绿光。

    张保常被吓得心惊肉跳:坏了,那可能是一只大狼,它正在窥视着它的美餐呢!

    张保常心慌了,他感到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张保常想扔下鱼杆和鱼,即刻站起来逃跑,但是他的腿脚已经颤抖得都迈不开步了。“嗡!”的一下子,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他习惯性地摸出烟袋,手颤抖着装满了一烟锅。只要他遇到烦心的事、害怕的事,他都会狠命地抽烟的,烟是他的精神支撑,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张保常在与狼对视时,他嘴里叼着烟袋锅,两只手哆哆嗦嗦地在自己的衣服上摸索着,终于从左上兜里掏出一盒早上刚放进去的新火柴。他战战兢兢地划着了一根,火光一闪之间,那只狼迅速地跑开了……

    狼这一跑,张保常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他顾不上抽烟,拎起东西就朝窝棚这边跑。他跑了一会儿,回头一看,那只狼竟然又跟上来了。

    这次,张保常有经验了,他马上又划着了一根火柴,狼见到火光又躲开了。

    张保常就这样划一根火柴,赶紧跑几步,等狼再跟上来时,他就再划亮一根火柴,再乘机跑上几步……

    当张保常跑回窝棚时,他的一盒火柴划得只剩下两根了,他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汗水湿透了……

    狼跟踪到窝棚外,在窝棚外徘徊。这时,我们对一只孤狼已经不再害怕了,因为在我们临山护秋的棚窝里,生产队都给配备了一把火冲子(打散弹的土猎枪),用来打祸害庄稼的野猪,吓唬狼的。

    我钻出窝棚,用火冲子对着在窝棚外徘徊的狼影开了一枪。随着一声巨响,火光中射出的铁砂向那只狼喷了过去……

    可能是火冲子呈扇面射出的铁砂有的打中了狼的身体,只听得一声嚎叫,那只狼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回到窝棚里,对张保常说:“我可能打中了那只狼,它带伤逃跑了。” 

    他惊恐地望着我:“你把狼吓唬跑了就是了,还真打啊!还敢把狼打伤了!” 

    我说:“我不打它,还留着它呀!” 

    他说:“你把狼打伤了,狼会报复你的。” 

    “那就来吧!”我笑着说。

    “你可别逞强了,说不定啥时候,狼就在什么地方等着你呢。你今后上哪去可得小心点儿……” 

    我拍一拍他的肩膀,“你就放心吧,没事的。” 

    (二)

    这一年是农历猴年,冬天特别冷。青年点的知青们跟农民一样,开始猫冬了。每日的三顿饭,也简化成两餐了。

    腊月的头几天下了一场小雪。知青们开始陆续回家过年了,青年点的人员越来越少。为了集中取暖,我们被临时安置在队部院里,顺便给队里看护院子,这样队里也能节省一些劳力。

    这天早上九点,我吃完早饭,正琢磨着腊八节回家过年带点什么东西。经常在山里下套子、下猎夹子的王海匆匆跑进院子,高喊:“南山槐树沟有只狼被我下的猎夹子给夹住了,谁敢和我一起去捉啊!” 

    我对斜倚在炕上的张保常说,“你听到王海喊的话了吗?问谁敢跟他去抓狼!” 

    张保常斜了我一眼说,“你杠我也没用,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 

    王亮二话没说,从炕上跳下来,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我也不能含糊啊!我匆忙戴上皮帽子和手套,跑出门外,顺手抄起队部仓房门口放着的一把二股叉,也跟在后面,朝南山槐树沟奔去。

    “等等我!”我回头一看,胆小的张保常也扛着一个耙子从后面赶来了,我笑着对他说:“这才像个爷们样!” 

    他说:“你别觉得自个儿咋回事似的,我不比你差!” 我们一路拌着嘴架,就来到了南山的槐树沟。只见王海原先下猎夹子的地方已经不见了猎夹子,猎夹子被狼拖着跑了。我们四个开始沿着现场的痕迹追寻……

    痕迹出了槐树沟,沿着一个土坡上了山。我们四个人追了半个多小时,当转过一个山角时,张保常惊愕地喊道:“看!狼就在前面,不止一只狼。” 

    我放眼望去,只见前面山脊上有狼在不紧不慢地奔跑,不是一只狼而是三只狼!

    张保常说:“咱们还是回去吧!” 

    王亮眼睛尖,他说:“我看到了,中间那只小一点儿的狼拖着猎夹子。” 

    王海说:“咱们四个人还是上前撵吧,那两只狼一跑,那只拖着猎夹子的狼不就剩下了吗?” 

    我说:“也对,剩下那只受伤的小狼,咱们四个人用不了几下子就把它收拾了。” 

    在王海的带领下,我们一起向着那三只狼飞奔过去……

    很快,我们四个人就靠近了那三只狼。

    情况越来越明晰,三只狼中体型较大的那只应该是只母狼,体型较小的两只是刚刚长成的小狼。走在中间的那只小狼,它的左前腿上夹着猎夹子,猎夹子拖着一条长长的铁链子,铁链的另一头还拴着一个固定猎夹子用的䦆头。它跑起来一瘸一拐的,每跑一步都磕磕碰碰的,所以行走得很慢……

    当这三只狼发现我们后,它们便改变了行走的队形,让那只受伤的狼跑在前头,另两

    只狼断后。他们一边跑着,一边回头呲牙,时刻警惕我们接近它们。

    这三只狼加快了逃跑的速度,它们顺着山脊向东南方向逃去。

    我们四个人不紧不慢地追着,不敢与狼靠得太近。因为我们只想捕捉那只受伤的小狼,

    对另外两只狼并无奢望。我们想与狼比耐力,比耐心。

    王海说:“那两只狼一定会放弃那只受伤的小狼的,只要我们不灰心,就一定能捕获

    那只受伤的小狼。”王海的话,鼓励着我们,使我们在寒冷和疲惫中,不弃不离地追踪着这三只狼。我们跟踪这三只狼翻越了两山一沟之后,发现了一个新情况,那只没受伤的小狼好像后腿抽筋或是扭伤了,一边儿艰难前行,一边儿痛苦地嚎叫着,渐渐地落到了后面。

    那只母狼似乎无暇顾及这只小狼了,它只顾照护着那只拖着猎夹子的小狼一路奔去,任凭这只小狼落在后面。

    这给我们带来了惊喜,我们便放缓了追踪的脚步。

    只见这只落在后面的小狼,走一阵,便在地上趴一会儿,但时刻用警惕的眼睛盯着我们的行踪。当它站立起来时,显得十分不利索,晃晃荡荡的,呈现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这让我们心花怒放。我们怀着亢奋的心情快步向这只小狼逼近。

    但随着我们的靠近,那只小狼突然快步小跑起来,不过它的动作依然是一摇一晃的,一副力不从心的样子。

    我们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王海兴奋地对我们说:“今天的收获就是这只小狼了。” 

    又上了一座山,天色开始发暗了,走在前面的那两只狼却不知何时不见了,不过这正是我们的期待。我们加快了追击的步伐,唯恐天真的黑下,让这只小狼也逃掉。

    我们与小狼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当我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十几米的时候,小狼突然停住了,它调转过身子与我们对峙着。这一刻我们忽然发现它完全变了,再没有此前那种恐惧的样子,而是呲着牙,露出一副凶相。王海说:“大伙注意,这小狼可能要从我们身边冲下山去,我们决不能让它逃脱。” 

    我们四个人成扇形向这只小狼包抄过去。只见这只狼象征性往前一冲,乘我们一愣神的工夫,它迅速侧转身子,顺着横在山腰的土坎子飞也似的狂奔而去……

    当我们忙着追过去时,只见这只小狼如飞箭一般斜刺着冲进了坡下的一片小树丛里。等我们进入到小树丛里寻狼时,天已经暗下来了,这就成了狼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害得我们不敢拆帮了,只能相互照应着往前搜索,找了半天,连个小狼的影子都没看见。

    张保常说:“咱们回去吧,这还不明白,我们被这只小狼给耍了。” 

    我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待我们摸黑跌跌撞撞回到青年点的时候,已是晚上七点多钟,又累又饿又沮丧且不说,还给没去的知青留下了取笑的话料。

    第二天早上,在知青的领队王彪队长组织我们政治学习结束后,多嘴的王泽国向王彪队长讲述了我们四个人被一只小狼耍了的事。

    王彪队长说:“你们再遇到狼时,千万不可低估狼的智慧。狼是十分狡猾的,它们行走专挑山梁,轻易不下山沟,因为山梁上看得远,有危险可以及时逃脱。” 

    我插嘴道:“那王海下的猎夹子却是在沟里夹到狼的。” 

    王彪队长说:“我猜想,它夹住的肯定不是一只老狼,一定是只无知的小狼。” 

    我说:“还真是一只小狼!” 

    王彪队长说:“这就对了,什么东西都要学习,从无知到有知。人是这样,狼也是这样。狼在野外是‘横草不过的’,就是说狼走的路径,如果发现草的叶子方向异常,马上就会改道而行。它们能够生存下来全靠这种警觉性……” 

    王彪队长转过头对我说:“你们几个对狼的了解也太少了,黑天瞎火的,你们竟敢钻进小树丛里找狼,没被狼伤着就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今后,你们决不能再干这样的傻事了。” 

    听了王彪队长的话,我对狼的秉性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三)

    第二年的秋天,我们又迎来了一个丰收年,抢收庄稼,颗粒归仓,把我累得够呛。当收割的庄稼都运进场院以后,生产队长王国喜要挑选最信得过的人看护场院。经过再三挑选,这个任务最终落在我和杜国义身上。这样,我就不用再干农活了,只负责夜里看护场院,这可是一份让知青和社员们都羡慕的美差。

    美差归美差,工作还是需要认真对待的,出不得半点差池。

    农历八月二十八这天晚上,我负责前半夜看护场院,杜国义负责后半夜。

    接近午夜时分,我坐在北墙边的那个高高的马架子上,荡着双脚,看着夜空中的北斗七星,合计着杜国义快来接班了。

    突然,我听见场院东边传来猪的叫声。在夜深人静的时刻,这叫声特别的刺耳。我的第一反应是谁家的猪没圈好半夜跑出来了。我循着声音的方向,居高临下地用大手电照了过去,光束所到之处令我大惊失色:妈呀!竟然是一只狼正用嘴叼着猪的耳朵,用尾巴扫着猪屁股,赶着十分不情愿的猪一步一哼哼地往西走!我抄起手边的一把二股叉,一下子跳到了谷垛上,在谷垛上疾跑了几步,再一跳就从高过墙头的谷垛上跳到了墙外。我打着耀眼的手电,突然从天而降,着实让那只狼吓了一跳,它马上放开了猪,呲着牙,露出了一副凶相,同时也发出了瘆人的吼叫声……

    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份勇气,根本没有在乎它,继续朝它走过去。狼抬头与我不断逼近的手电光对视了一眼,立刻像败阵的逃兵一样,一溜烟地穿过场院朝西跑去……

    狼的逃跑让我勇气大增,我想看看它朝哪儿跑了,于是便跟着追了过去,我的手电光紧紧地咬住那只狼……

    这只狼转瞬间下了干河套,直奔杨树林子而去。这时我惊讶地发现,林子边另有两只狼在等候接应它。

    三只狼很快汇合在一起,它们停住脚步,调过头朝我这边看。这意外的一幕不禁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打着手电与这三只狼僵持住了。此时时刻,我无论如何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怯弱。如果我返身逃跑的话,势必遭到这三只狼的追击,我是跑不过狼的,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我也不敢再往前走了。如果三只狼发现只有我一个人追过来的话,那后果同样是不堪设想的。我陷入了进退维谷之中,心里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渴望着杜国义能在这一刻到来……

    在这个时候,时间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煎熬。我心里一直在问自己,要是这三只狼一起冲过来我该怎么办?我紧张得攥着二股叉的手都出汗了……

    还好,三只狼在那里不进不退地与我对峙了约5 分多钟, 直到从场院里传来杜国义的喊声:“杨哥,你在哪呢?……” 它们才在中间那只狼的带领下,悻悻地侧转身子,沿着杨树林子的边缘朝北离去……

    (四)

    冬去春来,我们青年点又迎来了一个春天。这年开春时下了两场雨,土地墒情好,庄稼出苗齐,长势好。耪二遍地时,嫩绿色的玉米苗已有韭菜高了。

    这天,天刚蒙蒙亮,队长就安排我们10 多人去耪“西坪垧”。这块地是我们生产队最大的地块,约有30 多亩,是块较平坦的土地。这块地被两个东西走向的干河套夹在中间, 东头住有三户人家,西边是一片杂树丛。地中央散布着几个土坟包,最长的一垄足有350 多米长。

    我耪了四个来回,已经是日头高照了,该歇头歇吃早饭了。队长在地头上喊道:“大伙儿再辛苦一下,乘着现在不热,再耪上一垄,咱们就歇着吃早饭。” 

    我调头往东耪时,突然听到地东头住家那边传来狗的狂吠声,大人的叫喊声,孩子的哭声,还夹杂着猪的嚎叫声。

    我猜想一定是出事啦!于是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直起身子朝东面望过去。只见那边奔过来两个男人,一个手拿铁锹、一个手拿扁担,追撵着一只灰色的大狗一样的家伙朝我们这边跑来……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是只狼!” 

    我一听,心里一激灵,拎起锄头,箭一般地飞奔过去,横在前面拦截那只狼狈逃跑的狼……

    那只慌不择路的狼见我风驰电掣般地冲到它的跟前,挡住了它的去路,它踟蹰了一下,本想改变方向逃跑以躲开我,可后边追得紧,已经来不及了,它索性冒险朝我冲过来。只见它倏地一声,就地跃起2 米多高, 血口大张,直朝我腾扑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边疾步后退,一边抡起锄头由左向右打将过去,只听“噗”的一声,正巧打在身体下落的狼头上,那狼应声翻倒在地,瞬间,它又晃晃悠悠往起站……

    此时,我突然想到当地老百姓的传说:狼是“铁头脑袋麻杆腰”,打狼必打腰。我没容这只狼站稳,随即又抡起锄头狠狠地砸狼的腰,我的连续动作如疾风暴雨,根本没给狼一点喘息的机会。在我拼命的连续击打下,这只狼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只能瘫在地上发出瘆人的嚎叫声。有几只狗不知什么时候闻声跑了过来,但它们听到狼发出这种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全都夹着尾巴跑开了……

    这时,大家都围拢上来,在众人的围打下,这只狼挣扎了几下便无声无息了。经过辨认,这是一只大公狼,它的肚子瘪瘪,不知有多长时间没有进食了。

    交谈中获悉这只狼咬伤了地东头一户人家的猪,于是我便把这只本属于自己打死的狼送给了这家的男主人。庄稼人养口猪也不容易,这就算是对他家的一点补偿吧。

    这天中午,我正在青年点里做饭,知青的领队王彪队长从公社开会回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三家子虎头沟的一个姓王的领队。

    “你真虎,叫狼掏着可咋整!”王彪队长数落着我,“你怎么还把狼送人啦?狼肉能治病,狼皮是好东西,铺上狼皮睡觉,如果有坏人靠近,它的毛会竖起来扎你,让你警觉……” 

    那个姓王的领队则叮嘱我,叫我小心点:狼的亲属说不定那天晚上会来找我算账的。

    但是,直到我离开青年点返城,我也没与这只狼的亲朋好友有过交集。只是我去赶集时,偶尔会听到身后有农妇在议论:“快看,就是他,那个用锄头打死狼的知青,真牛……” 

    我听了心里美滋滋的,被人追捧的感觉真好!

    (作者原为辽宁凌源县插队沈阳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