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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酒的往事

    2019年 07月 14日
    来源:《知青》杂志 作者:海 哥 点击:
    酒是天公的杰作,野果落地,自酵成酒。人类酿酒自有陶始,可谓源远流长。中国地域广阔,民族众多,酒文化也是极为丰富多彩的,南方人喜好米酒,北方人爱喝白酒,吐鲁蕃盛产葡萄酒,浙江人却唯独青睐黄酒。 我们在北大荒时只有自己酿造的白酒,逢年过节,婚丧

    酒是天公的杰作,野果落地,自酵成酒。人类酿酒自有陶始,可谓源远流长。中国地域广阔,民族众多,酒文化也是极为丰富多彩的,南方人喜好米酒,北方人爱喝白酒,吐鲁蕃盛产葡萄酒,浙江人却唯独青睐黄酒。

    我们在北大荒时只有自己酿造的白酒,逢年过节,婚丧嫁娶老百姓都好一醉方休。此酒通常用玉米酿造,各连各屯都酿,无名无牌,甘烈劲足,统称“ 老白干”。

    当时的知青不过十七八岁,下乡前很少喝酒,有的甚至从未沾过酒。因为艰苦的环境、贫乏的物质文化生活和高强度的体力支出,加上冬季的严寒,我们这些知青,特别是男青年也渐渐地适应了那浓烈刺鼻的老白干,多少能喝上几口了。但那酒好“ 上头”,酒量差的几口就能叫你头脑发涨,眼冒金花,所以时有醉酒的。每逢下大雨下大雪刮大风这样的恶劣天气不能下地,宿舍里总有几伙知青围坐在炕上喝酒聊天,打发枯燥乏味的时光。常喝的知青主要是北方城市的,我们上海知青则少些。但我性格所致,与北方的知青还算合得来,参加过N次那样的“ 酒会”,当然也醉过。

    集体宿舍大统铺,没有炕桌,搬过一个小木箱就算是炕桌了。大家围坐一圈,喝的就是连队自酿的老白干,下酒菜就是食堂里打来的“ 老三样”—— 土豆、白菜、粉条。要是赶上哪位知青的老妈老爸心疼儿子寄来了好吃的,那宿舍里就算过大年了,不管什么食品,统统包销。大家边喝边聊,海阔天空,想家了就哭,喝多了就睡,多少光阴就这样流逝了。

    在我的记忆中,有一次与“ 老达子” 喝酒很是特别,值得与大家分享。

    我下乡的地方是黑龙生产建设兵团47团的7连。那是个老农场,与新中国同龄。兵团撤消后又改回原名,它叫大西江农场。我所在的连队比较偏僻,翻过后山不远就是滚滚而下的嫩江。这一带江面宽阔,对岸是内蒙古自治区的莫力达瓦达斡尔自治旗。江的这边也有达斡尔人的一个生产队。

    达斡尔人的祖先以游牧为生,直到清朝才逐步定居于嫩江流域。史书上说他们曾经在反抗沙俄侵略的斗争中作出过不懈的努力。达斡尔人的村庄大都依山傍水,风景十分秀丽,离我们连队最近的达斡尔村庄就守着大片茂密的山林和清澈美丽的嫩江。

    1968年知青来到这穷乡僻壤后,连队过冬的柴禾就有点供不应求了,必须扩大砍伐范围。达斡尔人好酒,我们连长姜大眼子(此公双目极大,因此而得号)就亲自前往达斡尔人的屯子,与他们的队长把酒对酌,一醉方休后便达成了协议,用我们的老白干换他们的柳条,以解冬季烧柴之急。

    协议达成后,姜连长立马调兵遣将。第二天我们班就奉命跟车去老达子的山林里砍柳枝。林子好大,我们几辆大车进了林子就分开干活,谁也看不到谁。我是跟老赵头那辆车的。不愧是畜牧排长,老赵头一边教我如何砍柴,一边不停地干活,中午时分,我们的车已经装得小山似的了。老赵头用粗绳绑紧后,准备回撤。待找到其他大车,大家都干得差不多了,但少了一挂车。一问,说是那车被老达子扣了!

    “ 嘿!这老达子,咋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老赵头火冒三丈,一甩帽子吼道:“ 都他妈的别干了!咱一齐去问问这老东西!” 姜还是老的辣,老赵头没忘了卸下一匹马,指派一个车把式立即骑马回连队报告,然后带着我们朝达斡尔人的屯子走去。

    那边扣我们大车的人早已报告了他们的队长。队长一听就火了:“ 谁让你们瞎整的?俺跟姜大眼子说好了的,这一整人家还以为俺说话不算数呢!” 一查,原来是分管山林防火的副队长昨日喝醉了,忘了向下交代。说话间,我们一队人马就快到跟前了,老队长立即走出屋子迎接。

    我们这边老赵头老远就大声吆喝着:“ 怎么着,咱两家不都说好了吗,是俺们姜大眼子酒没喝好咋地,俺老赵来陪你喝!” 嚷嚷着就来到了老达子队长家院子边上。

    “ 哎呀呀!是老赵头啊!别咋咋呼呼的,俺正剋他们呢。” 老队长边回应着边往屋里让我们。

    达斡尔人的队长和他手下的,全都黑衣黑裤,和汉人没什么两样,说的也是一口东北话。可他们的房舍院落却十分规整洁净,不像汉人屯子里那么乱七八糟。他们的院子用柳条编织篱笆,队长家的则是红白相间,编出各色花纹,十分漂亮。他们的居室以西屋为贵,屋内又以靠窗的南炕为上,多为长辈专用,儿子、儿媳及其孩子多居东屋或睡北炕,西炕则专门招待客人。我们走进老队长家,立刻被让进西屋。老队长请老赵头一起盘腿坐上南炕,让我们几个知青上西炕。炕席擦洗得干干净净,不像我们连队有些职工家的炕席那般破旧。我们顺势坐在了炕沿上。老队长一面解释扣车的事,一面让家人端出一把茶壶。我还以为是给我们上茶水呢,只见老队长恭敬地让老赵头先喝。老赵头也不谦让,端起茶壶就着壶嘴“ 吱” 的呷了一口,就递给了我们。从老赵头登眼咧嘴的模样,我们就知道这不是茶而是酒了。老赵头看我们不知所措,就说:“ 喝吧,喝吧。到了这旮沓就得入乡随俗,老达子就是这样待戚的。” 我心里正嘀咕着,这么个喝法,一点都不讲卫生。可茶壶—— 哦,应该叫酒壶—— 已经传到我手里了。没辙,也学着老赵头的样子,呷了一口。那老白干的确厉害,比我们连队的酒更辣嗓子。其他知青也皱着眉头强喝了一点,酒壶就传到老队长手中。那老队长哈哈大笑着,大大的呷了一口,又把茶壶交给了老赵头,老赵头又呷了一口,再交给我们。一壶酒就这样转圈传递着,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得呷上一口,压根儿就没有下酒的菜。这样喝非常容易醉人的,我们知青就推说不能喝了。老队长就和老赵头对喝起来,一来二去聊着家常。此时分管护林防火的队副赶来了,忙不迭地赔不是,说:“ 没想到你们说干就干了,我寻思着还得两天呢,就没告诉护林员。谁承想他把你们当作擅自砍伐的不法之徒了呢。” 老赵头接过话茬抢白道:“ 俺哪像你呀,几壶猫尿就趴下了。俺是兵团,就得说干就干唦!” 说着就把酒壶塞到队副怀里。那队副自知理亏任罚,接过酒壶就呷了一大口。老队长也不再追究他的失误了,转过头来问起我们大城市的事情来,我们一一应答了。正说着,我们姜连长也骑马赶了过来,一进屋看到大家传壶把酒的情景就知道没事了,啥话也不用说了,上炕盘腿接过酒壶就“ 吱” 起来了。把那老达子队长乐得直嚷嚷:“ 赶紧的,叫孩他娘炒几个下酒菜呀!” 姜连长忙打着手势阻止:“ 咱哥俩就甭客气啦,我那头还有一大堆事儿呢,不是你这儿有情况,我哪有功夫连着来喝酒啊!” 老赵头见连长来了,说:“ 大车上还压着满满的柳条呢,我得先把车给赶回去。” 姜连长说:“ 既是误会,我也不坐了,咱一块儿回吧。” 说着也起身告辞:“ 你老兄得空也到我们连里走走,到时我陪你好好地喝!” 那队长高兴道:“ 好啊,好啊,咱哥俩没得说!” 又指着我们说:“ 就冲着这帮城里来的知青,你们的事就是俺的事!怎么着也不能让他们挨冻不是。” 

    从此,我们7连每到深秋都去老达子的山上拉柳条。后来我的同学徐汝庄当上了连长,还是与达斡尔人保持着良好关系,这种没有小菜捧着酒壶转着圈喝的酒着实没少喝。达斡尔人豪爽的性格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年的这段小插曲,也是“ 军民团结” 的象征。

    (作者原为黑龙江兵团47团上海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