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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别遥遥

    2019年 02月 10日
    来源:《知青》杂志 作者:李恩骐 点击:
    古往今来,离情别意,抒写的佳作何止千万;悲痛怨愤,缠绵悱恻,前人之述备矣。我最难忘的 “离别”,自然是在知青生涯中的所见所闻。 下乡的第四年, 1973 年的一天黄昏,日影西沉,月华初上。近邻潞田公社潞田大队的上海知青小张因与我处知青在县城参加农

    古往今来,离情别意,抒写的佳作何止千万;悲痛怨愤,缠绵悱恻,前人之述备矣。我最难忘的“离别”,自然是在知青生涯中的所见所闻。

    下乡的第四年,1973年的一天黄昏,日影西沉,月华初上。近邻潞田公社潞田大队的上海知青小张因与我处知青在县城参加农民运动会相识,他带着小卞一起来到我们住地。小卞愁眉锁眼,郁郁寡欢。小张悄悄地对我们说,这次他带小卞来,是让其散散心的。我有点疑惑,因为我与小卞在潞田“谷中”水电堤坝修筑工地上曾经同为民工而相识,有过一面之交。他长的英俊帅气,一米七的个儿,人缘好。而今日,一改过去阳光的模样,垂头丧气的。晚饭后,我们围坐一起聊天,嘎讪胡。只听小卞细细说来,在农村待了几年,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他与一个女知青在劳动中暗生情愫,一时亢奋,不料暗结珠胎。女知青因体胖,无人知晓,无奈十月一过,已经到了分娩生产的那一天,不得己叫来了生产队的接生婆来接生,产下了6斤重的女婴。女婴嗷嗷待哺,女婴她妈还不愿意给其喂奶呢,任其“哇、哇”直哭。只见这位女婴妈妈眼含泪水,摇晃着脑袋说:前途没了。旁边的其他女知青都劝慰她说,不要想得太多了,即生之,则安之,催促她快点给女婴喂奶。原来女婴她妈还想着今后怎么办,有了孩子,结婚成家就一辈子在农村了,往城里“上调”的希望没有了。女婴她爸小卞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没了方向。周边村庄的知青得知消息后,纷纷慷慨解囊,有捐一些钱的,有拿来上海白糖权当红糖处理的,有送来自养老母鸡的,有扯了旧衬衣说给女婴当尿布使用的,有爬上大树掏来鸟蛋的,有从水库钓来鲫鱼的,反正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情义无价,给了女婴爸妈无限宽慰。

    公社的知青办主任得知后急急赶来,动员他俩早日办理结婚登记,可以让女婴早日报上户口。为此事,双方的父母也千里迢迢从上海赶来,由于双方父母意见不合,发生龃龉,不同意他俩成婚,相互责难。这如一根无情大棒,打得这对恋人晕头转向,沮丧之极。现实也不得不考虑,知青当时在生活上时不时要靠上海父母接济,而每天劳动的工分都养不活自己,又如何能养活下一代呢。他们万般无奈,最终将女婴送给了潞田乡镇卫生院的一位医生。从此两人如同和尚尼姑各自敲着木鱼,心如死灰,不相往来。时间一久,上调渺茫,女婴的母亲被其家人带离江西,转投了安徽农村。风声萧萧,揪心泪别,从此两人相隔异地,连死灰复燃、破镜重圆的机会都没有了。听着小卞慢慢道来,尤其是他讲到将女婴送人,看酣睡在襁褓中白白胖胖的女/L最后一眼,肝肠寸断,万念俱灰的时候,心痛得泣不成声,只见他含泪仰天长叹,几多无奈、几许苍凉,布满了他的脸上。我们几位男知青屏气敛息地听着,暗暗地背过脸来,为君泪叹,唏嘘不已,一旁的女知青听了更是黯然失色,泪飙不己。啊,骨肉分离,知青的悲剧,一场真正地悲剧,使人无不痛心疾首。

    时间一晃而过,女婴渐渐地长大,人见人爱,而自打女婴的母亲离开江西之后,一些有情有义的女知青每到镇上办事或圩日赶集,忘不了去乡镇卫生院转一转,带些上海糖果去看望一下女婴,略表心意,也体现了与女婴母亲的患难之情。前车之辙,后车之鉴,地处穷乡僻壤的知青更加封闭,心如荒漠,不敢谈情说爱,过着煎熬青春的生活。没有稳定收入的男知青要想成家,真是难,难,难!只有一些绝望的女知青,嫁给了当地的农民,留下的是遗憾和悲苦。都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浪漫美好,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苦难。

    俗话说:青春五千日,人生三万天。1968年下乡直至1979年知青大返城,整整10年的农村生活将知青的青春几乎耗费殆尽。返沪之际,小卞来到镇上,远远地望着蹒跚学步的女儿,不禁泪涕交加,遥遥一别,黯然悲伤。

    日月如梭,转瞬即逝,如今当年的知青都已是奔70的人了,在有生之年纷纷回第二故乡,怀旧探望。最近与知青老友画家沈立达相见,当年他在潞田公社插队,免不了谈起逸闻轶事,听之又使人热泪盈眶。现今女婴长大后,依旧生活在潞田乡镇卫生院,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骨肉分离,但是岁月冲不淡血缘,每每有上海知青来访故地,她都会前去打听自己亲生父母的音讯,无奈上海知青来了一拨又一拨,没人告知。因为她的亲生父母在上海各自组建了家庭,下有子女,经济条件都很差,考虑其家庭安稳,知情者都不愿意告白。天苍苍,山茫茫,年复一年,她每到夜深人静,辗转反侧,默默思念,外出担心人生地不熟,来沪寻找害怕受歧视,碧海青天夜夜心.只能把心儿遥寄远方。苍天不负有心人,在她声泪俱下再三的恳求下,终于从一位重访故地的上海知青口中,得知亲生父亲的上海地址。她随即写信邀请,为此,两鬓苍苍的当年小卞,重回撕心裂肺之地,父女相见抱头痛哭,久久才缓过神来。小住了几天,遂了女儿的一半心愿,也享受了天伦之乐。一年三百六十五,人生苦短情更长,昔日的女婴己为中年妇女,依然抱着一颗感恩的心,盼星星、盼月亮,盼望能早日联系上亲生母亲,想当面叫一声“妈妈”的夙愿依1日。

    现今知青都渐渐地老去,而当年知青的非婚生子女,都已长大成人,因知青悲剧的殃及而受着“煎熬”。寒山一带伤心碧,一别遥遥,锥人心,绵绵愁绪何时了,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作者原江西万安县插队上海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