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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 02月 21日
    来源:《知青》杂志 作者:徐春生 点击:
    我有两个娘:一位是生我养我的娘;另一位是我插队下乡时疼我、亲我、呵护我的娘。 我下乡的“广阔天地"在我的家乡河南省郏县安良公社西山区偏僻的三岔沟大队。 下乡时,娘掂着大提包把我送到安良公社,一路脸色忧郁阴沉,低头不语。到那里等候了一个多小时,


    我有两个娘:一位是生我养我的娘;另一位是我插队下乡时疼我、亲我、呵护我的娘。

    我下乡的“广阔天地"在我的家乡河南省郏县安良公社西山区偏僻的三岔沟大队。

    下乡时,娘掂着大提包把我送到安良公社,一路脸色忧郁阴沉,低头不语。到那里等候了一个多小时,待到同去插队的5名知青聚齐后,娘是在我的再三催促下带着怜悯不舍之情三步一回头地离开的。我没有看到娘流泪,但从娘不停抹鼻涕的举止中,我猜想娘是含着泪走的,这让我体验了朱自清《背影》一文中的心情。

    那天中午,公社王安书记陪我们吃的午饭。刚刚放下碗,来了一辆铁轱轮牛车,有个叫王梅菊的老妇联主任和大队支书来接我们。

    值得一提的是,我们一块下乡的有张建华、耿建梅两位女知青,她俩坐在牛车的前面,紧靠着赶车的支书。王克让、刘骁和我紧挨着王婶坐在后面。

    牛车一过高楼村,就进入了山区,满眼是荒革、石头.凸凹不平的羊肠小道就更难走了,只听到铁轱轮撞击石头发出的咣当声和牛脖上挂着的大铜铃发出的“叮当"声。这让我感受到了电影中沙漠驼铃透出的空旷和无奈!

    沉寂中,村妇女主任王婶突然打破了宁静:“国家将恁交给俺,恁放心,俺都是有儿有女的人,你们以后就都是我的闺女、孩子,只要我有一口吃的,绝不会饿着你们!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娘!”

    仿佛拉开了人生的又一道序幕,刚刚目送走了亲娘,没有血缘的“娘亲"就出场了,而她后来待我们的好,我们是很难用“感动、感激、感恩”等简单字眼来表达的,因为,她给予我们的是全心灵的爱!

    记得第一次去麦田锄草,山岗地石头多不好锄,我们几个把麦子锄得东倒西歪,甚至连苗都锄掉了,还把麦畦踏成了田问小道。下午,队长和记工员来检查时很不满意,不给我们记工分。娘一急之下和队长吵了一架,夜里她悄悄地手掂着马灯把那几畦被我们踏成“小道"的麦田又锄了一遍一一当我们第二天天亮发现娘时,娘仍在地里忙碌着。

    我们住的窑洞和娘的窑洞在同一排,娘每做好吃的,总少不了我们几个的。尽管那时候特穷,即便她做的是野菜、野味,我们也吃得很香。特别是过节,我们一起到娘那里去讨吃喝,总是逗得娘前仰后合捧腹大笑。那种欢乐,那种甜蜜,永远萦绕在我的脑际里。

    由于当时我们年龄小,下乡前还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中学生,尤其我们男孩子,不会做饭,后来是娘手把手教会了我们擀面条、炒菜等基本生活技能。

    娘总是无微不至地关顾着我们。1970年盛夏的一天晚上,天气闷热得透不过气来,王克让约我去大刘山脚下的河里洗澡。我们刚走到河边,娘就追上来了。她声色俱厉地让我俩立即跟她回去,问她为什么?她说这个水坑曾淹死过人!到家后,我觉得闲来无事,就把二胡拿出来,坐在窑洞前拉了起来。二胡一响,惊动了社员们,娘带头唱了起来。娘也真行!唱得惟妙惟肖,有板有眼。

    后来听人说,娘的嗓音很好,淮海战役时是支前模范,走一路唱一路。当年她的歌声像号角一样激发了支前民工的热情。也正是这个意外的“发现",娘的形象一下子在我们面前更加高大起来。

    村里要办电,要架高压线。支书让我去勘查线路,看看走哪最合适。每天出发前,娘都千叮咛万嘱咐;每天一收工,我都必须让娘看到,她才放心。

    我的衣服被褥,娘多次给我拆洗。因为我要爬电线杆,娘连续几天纳鞋底,给我做了两双老棉鞋。

    1970年3月,公社供销社分化肥,我去老山薛村借了一辆手扶拖拉机,开到安良镇上。娘坐在车上,出了庄见人就说:“俺孩儿会开拖拉车哩!”一路上那个欢喜劲实在无法形容。娘只有两个闺女,很喜欢男孩子。这次我带她到我家,两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娘,一见如故,家长里短的说了个够!

    有一次公社副主任王顺同志到山里检查工作,娘给他讲我们几个如何如何给队里做好事,尤其是我给全村家家户户安装电灯的事。王顺同志说:“看来你对这几个人很‘感冒’哩!”娘对“感冒”二字很纳闷,慌成一团说:“我没有感冒,我好着哩……”

    娘很爱唱戏,特别擅长唱河南豫剧。我们常常见她一边劳动一边扯着噪子唱戏,不时引来社员们的喝彩!要知道,那是一个缺乏文化的年代,听惯了小喇叭里的样板戏,古香古色的河南豫剧多么具有“穿透力”呀!

    娘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呢。记得1970年7月,连续半月的大雨,山洪暴发,河水猛涨。我和王克让、刘骁住的窑洞透水了。一股股清泉从窑壁中涓涓流出。深夜里,娘到窑洞发现了这一幕,立马唤醒了熟睡中的我们。刘骁瞌睡大,嘴里应着,翻了个身就又睡着了。娘急了,走到他的床前,狠狠地拉住他的耳朵往外拽,刚到窑洞口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窑洞塌了!我们所有的东西都被埋在洞里了。要不是娘及时叫醒我们,我们三人肯定全被“活埋”了。

    娘与人为善、真诚待人的品格,对我的人生产生了很深的影响。正如《中国知青纪念文集》主编龙国武所说:“无论伟大人物,还是凡夫俗子,对于母亲的那份感情,应该是一样的深挚。如果遇上一位特别好的母亲,那情感无疑更甚。"

    1998年2月,我母亲因患脑梗塞住进了医院,山里的娘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尽管她的身体不那么硬朗,可她硬是带着山货来看我的母亲。也就在那一年的9月,山里的娘被查出了肺癌。我们五人护送娘到河南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看病,但无论我们如何努力地“挽留",后来娘还是仙逝了,我们当时哭得都像泪人似的。再后来,无论我们工作多忙,也无论我们走到哪里,我们总会相约在娘的忌日那天“回家",到娘的坟上烧纸、祈福……

    两个娘都于同年驾鹤西归了,令我痛断肝肠……

    写到这里,我己泪如雨下……

    往事如烟。有时我心中烦闷了,骑着车子去山里看望娘的坟冢,在高山之巅大喊几声:“娘啊!娘!您在哪里?!”

    而今,我亦年近古稀,但一想到这两个娘,想到生我养我的娘为我承受的种种磨难,想到山里的娘给予我的种种关怀及疼爱,我就会有一种被剜心掏肺般的感受,就会想起“莫报春晖伤寸草,空余血泪泣萱兰”的对联。虽然我今生反哺无望,但祈来世赡养有期。我想,些许乌鸟私情,无论是苍天有眼,菩萨有灵,还是上帝有知,都应该能帮助我实现这个愿望吧!

    (作者原河南省郏县插队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