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里的那个春天,
推不倒的犁耙,驰向一片片冰冻的贫困。
我在小村里擎着烛光翻找着课本,
心,不能再被埋在深深的荒野了。
一位老人,率领着一支一一
在呼呼的暴风雪中寻求出路的队伍,
开始突围!
再不能窒息在交白卷的死胡同里了!
尽管风又冷又硬,
我重新背上了书包,抛弃了早该抛弃的枷锁。
像复活的小鸟在雨后的阳光里,
飞向沾满灰尘的教科书和白发苍苍的老师!
雨夜,手电筒聚光,枯槁的头发,
风,钻入土墙。
破损的《社会发展史》,仓库里的小黑板。
颤抖的口琴声,用俄罗斯断断续续的旋律,
沉淀着大口茶缸里的黄泥……
我误点的年龄,终于赶上了迅猛而来的时代列车,
不是一双腿,而是千万双腿,在拼命地赶!
即使坐上突突突的拖拉机也行!
僻乡里苦苦挣扎的知青一代,
终于赶上了最先爆出嫩绿的春。
不能再被耽误了,
准考证上的额头,已经有了皱纹。
虽然我的底牌翻不出什么资本,
但我终于能在课桌前,亮出我的比分!
历史,在一个个考场上,
代表我梦中喊出的那所大学,
开始不问出身,向每个考生分发试题。
开考了,开考了!
那一刻,我青春的秒针特别紧张……
(作者原安徽插队上海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