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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的奖杯——抗战时期的父母

    2016年 02月 09日
    来源:《知青》杂志 作者:张志尧 点击:
    编者按:本栏目文章均为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举办的“抗战精神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知青谈父辈抗战和抗战精神发扬”座谈会上的发言。 小草露珠 1965年,在上海同济中学品学兼优的我,决意杨帆万里去新疆。当时,并不是“热血青年”的抱负,而是因

    编者按:本栏目文章均为上海市知识青年历史文化研究会举办的“抗战精神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知青谈父辈抗战和抗战精神发扬”座谈会上的发言。


    小草露珠

    1965年,在上海同济中学品学兼优的我,决意杨帆万里去新疆。当时,并不是“热血青年”的抱负,而是因为父亲旧军人身份,为了不成为父辈的政治殉葬,我不得不背着沉重的“十字架”前往兵团的一个边防团场,进行脱胎换骨的身心与灵魂的改造。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兵团开始有了“探亲”;但是每次回上海探亲,我总是有意避开父亲,甚至避开他善意关切的目光。我也知道父亲的心境不会比我好在哪里,但我不愿对他多说话,更不愿说心里话。为了不太伤害那时将近六旬的老父,时而找他下上二盘象棋以缓和万里探亲之际、由来已久的隔阂。

    每次探亲,唯有母亲是我心中的天使、心目中的圣母。她总是以质朴的语言、哲理,化解我心中的冰凝。

    “每株小草都有一滴露珠。”母亲曾那样对我说过。

    含辛恕苦的母亲

    在凄风苦雨的岁月中,母亲是家庭唯一的支撑。她不仅支撑了上海的家,还支撑了天各一方的新疆、东北、贵州儿女的心灵。她日以继夜地为那摇摇欲坠的风雨小屋拼尽全力。她坚强、耐心、宽容,使得我们兄妹三个探亲回沪时,不忍心对她说起一丝一毫的苦楚。然而母亲并不是观世音菩萨,我们兄妹痛苦时,她伴我们痛苦;我们流泪时,她心中则流淌着泪河。相见时,我们谁都不说苦,都是一脸灿灿的笑。那时的我似乎亦会在母亲、弟妹跟前“演戏”,而且演得像真的一般;然而“戏毕卸装”后,沉重依旧。

    诀别诗和遗嘱

    1998年5月13日,父亲与他的儿子——当年知青时代的伙夫、马车夫,现今省级社团的副秘书长、副研究员的我,终于见了最后一面;之后,颇欣慰地安详离去。晚间,我在守夜之际,当夜风摇曳着灵台的烛光,母亲忍着悲痛在将忱下的一页诀别诗递给了我,那是父亲在弥留之际特意为母亲留下的。

    信笺上的字显得有些草、有些颤抖,这是父亲用生命的最后精力书就的。

    诀别诗的前二句,回顾了与母亲在抗战时期的颠沛流离。

    “六十年生死与共,八千里患难相从。信江婺水任飘泊,豫鲁赣东如转蓬。”

    夜风阵阵袭来,灵台的烛光摇曳着辉煌,像是父亲的灵魂又回归似的。母亲小心地呵护着,对我叙及她和父亲在抗战时期的岁月。

    梵语祈祷声、声声入耳,心,似有赞歌:

    “阿爸好威武、阿爸好威武……。

    奄、索、奄奄比霍,奄、索、奄奄比霍......。”

    由子夜至清晨的梵语祈祷,可是虔诚生命之绝唱?

    在父亲走向生命尽头时写的《抗日纪实点滴》中,留下了一句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句话:“硖石擒飞贼,清江捣虎穴。”述说的是,他在第二次淞沪抗战与武汉会战时所建立的重大战功。他智勇双全,战果突出,赢得了张发奎司令长官与74军俞济时军长的嘉奖。

    在父亲走向人生终极时,那法国世界杯足球赛的主题歌“生命的奖杯”在上海的大街小巷响彻云霄;那首激情澎湃的歌,也是父亲的人生写照。

    “阿爸好威武、阿爸好威武……。奄、索、奄奄比霍,奄、索、奄奄比霍......。”

    当陆续来吊唁的亲友都离去后,梵语的祈祷声再次震撼心房。

    红烛一次次地“泪尽”,我又回想起他生前的一幕幕。

    父亲临终前曾无力地用手臂比划着,欲以气功召回残剩之生命。

    他想同隔阂了三十多年的儿子说些什么,但他已毫无气力了。我知道父亲还想说“连累”什么的,便牵起他的手大声地告诉父亲:在我那部将出版长篇著作中,已抒写了父辈在国难当头时人生之悲壮。

    但他的神态似乎还想说什么,母亲意会地对我说:你父亲想说的是那份遗嘱。

    父亲的后事处理完毕,内心显得失落、空虚;此时,我开始整理父亲的遗物,特别是文字方面的东西。首先见到的是父亲的遗嘱。

    对于生与死,父亲看得很坦然;早在几年前他就给子女留下了遗嘱。

    他要求丧事从简,且以海葬的方式作为他的最终归宿。

    在那封特殊的信中,他谈到:

    “半生戎马、两袖清风,无财物以遗子女;憾甚。我死后,丧事从俭。外地子侄亲友不发讣告、事后去函告知。来于大自然,回到大自然,死后实行海葬。能尽心如此,我将含笑于九泉矣。”

    对于此,我想起父亲写的“八十七抒怀”:

    “逝水流年问旅程,如烟旧事总相萦。南华悔读今知晚,北斗光辉照胆明。”

    纵观父亲的一生:他清贫洁白,追求善美。他的人生旅程,印证了古人的一句名言:威武不屈,贫贱不移。

    父亲老屋中,那张作为灵台的八仙桌已有五十多年历史了;在当年,仅用六块钱买来的。这张使都市人、甚至乡下人不屑一顾的陋桌,陪伴着父亲度过了大半生。在这陋桌上,父亲写下了《夕阳赞》、《老年健康长寿歌》等作品。他把襟怀坦白,淡泊明志作为长寿要诀之一;以“老牛自知夕阳短,不用扬鞭自奋进”的精神,由衷地歌颂了“夕阳无限好,晚霞映中华。”

    对于父亲不凡常的人生旅程,一位解放军将领在一首奉和诗评价道:

    “少壮抗倭酬夙愿,暮年泼墨见真情。喜拥朝晖妍万物,而今禹甸起鹏程。”

    接着发现的是:父亲的那本札记。

    堪称“钢笔字贴”的拳术、气功的学习札记中--在那不引人注意的后页,父亲写下了大卫的祈祷、主祷文、十诫、律法总纲、使徒信经、亚尼亚信经。

    其中有些语句似乎与父亲的心境有某些关联:“耶和华啊,求你允许我,因我是穷苦困乏的。”“我在患难之日要求告你,因为你必应允我。”“因为你向我发的慈爱是大的。”

    在人生逆旅中的父亲,并不是一个匆匆过客,但亦难说是个顶天立地之壮汉。不管怎么说,面对生命之冷场:他是认真的、有勇气者。

    接着发现的是:父亲对有关种植花卉的笔记。

    在战场上与倭寇作过殊死拼博的父亲,对花别有钟情。

    在老屋的垃圾桶旁,父亲开辟了个小园;先后栽种了菊花、君子兰、万年春、孔雀兰、杜鹃、昙花、圣诞花、石榴、绣球花。种植的花木有:五色海棠、枇杷、黄扼子、水竹、迎春、月季、金银花等。

    记得父亲辞世时,那园中的绣球花由白变粉、十分娇艳;而月季亦是别有情种昂首怒放,美妍欲滴;那黄扼子、龙香兰沁人心脾。这些花都争相开放,并在父亲的灵台上参与祭典。

    看来花神与父亲亦有灵犀一点通,对父亲的灵魂腾升予以缤纷。

    抗战回忆录

    在仔细的搜寻中,父亲书写的《抗日纪实点滴》终于找到了,该回忆录留下了淞沪会战战史的一段珍贵文字:

    “自小受到家庭感染、父兄教导,即具报国之志。9.18后,投笔从戎,考入驻皖军官教导团学生队。三年后毕业,分发到国民革命军57师169旅旅部参谋处当见习。

    1937年10月23日,我奉命率队到战场后方峡石(沪浙铁路上一个站)训练新兵。此时,猖狂的敌机每日盘旋于驻地上空,低空飞行时树梢为之震动。士兵十分气愤,主动要求射击。随乃组织步枪,用交叉十字火力向其迎头痛击。敌机被击中,尾部一屡白烟、摇摇晃晃飞去;两黑色降落伞飘下,落到铁路一侧芦苇地内,我士兵立即将其包围,并用大声呼喊,投降不杀。

    敌人不懂汉语,向外射击;我缩小包围圈,将其击伤。并将抬至驻地观音堂前空地上,令士兵监守,不准百姓将其打死。但百姓恨其残忍,便用瓦片石块将其击毙。俘敌喜讯报到嘉兴张发奎总部,传至前线,士气为之大震。”

    阅及这,我想起父亲在弥留之际从长途电话中的告知:

    这多年你因为我的旧军人身份在新疆吃了很多苦,作父亲的,心情沉重却爱莫能助;好在你通过自身努力在社会上挺起了脊梁,已成为成果丰厚的副研究员。

    目前已很长寿的我,已到了油尽灯灭的时候;很久之前就很想说的一句话,现在应该对你说了:父亲是爱国军人,在艰难的抗战中,多次立功。

    万家岭会战

    父亲的这番话是指国军在上海撤退后,他随74军57师参加了武汉会战。

    1938年9月,日军第6师团攻占广济后继续向田家镇进攻。田家镇中国守军第57师、第9师,殊死抗战;为此,双方炮火极为猛烈。之后,57师在26军的配合下,一度包围日军第11旅团,11旅团粮弹断绝,几遭灭顶。

    是年9月底,日军第106师第123、第145、第147团和第101师第149团孤军深入,进至江西德安西面的万家岭地区时被薛岳发现,于是我军组织第4、第66、第74军等部从侧后迂回,将其包围。

    10月5日、6日两日,74军等部在长岭、背溪街、张古山、狮子岩等处与106师团激战。106师团在海军第2联合航空队和陆军第3飞行团的掩护下,集中全力猛攻。74军51师在师长王耀武指挥下,数度攻击无效。305团团长张灵甫组织一支突击队,从日军疏于防范的后山绝壁上进攻,之后,在友军的支援下,经过白刃格斗,占领张古山主阵地。拂晓后,日军拼力反扑,为此,张古山山顶一片尸山血海。为此,冈村宁次命令第27师团接应第106师团,令日军第27师一部增援。截至9日,华中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大将亲自组织向万家岭地区空投了200多名联队长以下军官,以加强力量。

    10月7日,中国军队发起总攻。

    9日15时,薛岳命令各部队选拔200至500人的敢死队担任先头突击,而薛岳自己也亲临一线。18时,炮火准备。19时,突击队出击,各主力部队紧随其后,向箭炉苏、万家岭、田步苏、杨家山等地全线攻击。各部队前赴后继,踏尸猛冲。经一夜血战,106师团的防御阵地彻底崩溃。

    我军多次击败日军反扑。日军由于孤立无援,补给断绝,战至10日,106师团的4个团大部被歼,仅有约1700人逃出。

    此万家岭战役,是我军抗战以来第一次几乎全歼了整个日本师团。

    万家岭战役

    1938年10月27日,武汉失守。从湖北宜昌至江西湖口的长江中段,其主要支流的清江,成为唯一能撤到四川的长江水道——“川鄂咽喉”;为此,亦就成了中日两军必争之地。

    从华中、华北、华东沦陷区转移出的大量企业,抢救出的数千难童,以及前线撤退下来的大批伤员,数万逃难的人群,都汇集在清江岸畔的宜昌。

    此时,张从龙奉军部命令,率几名老兵身穿日军军服,乘夜潜入清江岸畔的一处日军指挥部。当他们抓俘虏时被日军察觉,在敌军的机枪、小钢炮疯狂扫射、轰击下,仍抓获了两名日军,并连夜押往74军军部。

    父亲“清江捣虎穴”的壮举,获得74军军长俞济时的接见与嘉奖;为此,也赢得了猛虎连连长的军人荣誉;并代理副营长。

    上高战役

    1940年,74军以全新的美式装备更新了部队。

    1941年3月,父亲随57师参加了著名的江西上高会战。

    3月19日,经74军57师余程万率部阻敌于泗水东岸附近后;日军第34师团集中大炮十余门、飞机30余架,集中轰击泗水西岸;日军乘机由档口、港西罗强渡,74军58师廖奇龄率部部奋勇堵塞缺口。

    21日午夜,58师与57师的预备阵地已相衔接,以确保上高城。

    3月22日,大贺茂出动30多架飞机进攻57师防守的云头山阵地。但在3月26日,天降暴雨,大贺茂的飞机、大炮全部失去了作用,中国军队则再次紧缩了包围圈。27日,天一放睛,74军的炮火在大贺茂的阵地上处处开花。28日,中国军队对被困在官桥街的日军展开了最后攻击,岩永切腹自杀,部下大多战死。29日,我军共有六个师、分两路追击溃逃日军,沿伍桥河奉新大道追击第33师团。追击至4月3日,我军已收复高安、祥符观、奉新、西山、万春宫、大城及干州街附近。是役,日军少将步兵旅团长岩永、大佐联队长浜田等一万五千余人及军马2800余匹,伤亡。

    上高会战大捷后的1941年6月,父亲所在部队——57师的一个团在江西上饶广丰县洋口镇驻军休整。而当地的老中医姜怀白宅院较大,因而,驻扎了颇多的抗日军队。有个连长见他家女儿姜容芳十分贤惠、美丽,便对姜怀白说:给你介绍个英俊女婿。外公表示,可以看一看再说。

    才18岁的母亲见父亲仪表堂堂、抗日英勇,便以心相许。但在爱女婚嫁的选择上,外婆持反对意见。因为,当时的战争相当酷烈,特别是前线的连级军官在大的战役中牺牲率非常高。老人家非常担心,在江西、浙江大战不断的形势下,新婚不久的爱女很可能成为年轻寡妇。

    但是,外公姜怀白出于保家爱国,还是竭力支持这件婚姻。

    父母的婚事是在广丰县洋口镇的部队营房举办,也挺热闹。

    由于战事酷烈,外公不得不为爱女作番考虑;建议父亲搞个烟草公司,并以经商名义,为我军侦探敌情。然而,打仗英勇的父亲,却是囊中羞涩;略有空闲,他也打打麻将,但是他从不往军官及太太们的麻将席去凑热闹,却时常在几个老兵中间搓几把;而且往往是输家。

    外公是广丰县有名的老中医,外伤与骨科是其专长;为此,家中颇有田产。外公为了母亲,雇了船将两大船烟叶送至洋口镇。由于烟草公司的主要资产是外公出资的,而那时漂亮的母亲被乡亲称为“小仙女”;为此,张从龙与其战友李营长在上饶联办了“小仙女烟草公司”。

    此后,父亲以商人身份为掩护,与战友李营长深入敌占区打探敌情;并与母亲一起开始了“信江婺水任飘泊,豫鲁赣东如转蓬”的战乱生涯。

    衢州会战

    那时际,“浙赣战役”的衢州会战的序幕已拉开。

    由于日本本土在1942年4月18日被炸后,日军从被俘美军飞行员的口中得知:B—25轰炸机的起降地点,是衢州机场。4月30日,日本大本营令日军驻上海第13军和驻汉口第11军进攻浙赣地区,要求:主要击溃浙江方面之敌,摧毁主要航空基地,粉碎敌人利用该地区轰炸帝国本土之企图。为此,日军总兵力10万多人,编为13军,直辖5个师团、2个混成旅团。

    1942年5月15日,日军从奉化、余杭等地,沿浙赣铁路和富春江向衢州进发。

    为迎击来犯之敌,是年5月15日至28日,57师参加了金(华)兰(溪)战役。5月28日,日军在兰溪市郊遇63师顽强阻击,日军被歼一千余名,敌师团长酒井直次中将偕4名幕僚被我军击毙。

    1942年5月29日至6月22日,57师投入了衢州会战。

    当时,浙赣战役衢州会战总指挥第三司令长官顾祝同,驻上饶。东线部队中的74军第51师、57师、58师驻遂昌。战区遵照指示,避免在金兰决战,即以四十九军转至衢州西北集结,七十四军控制大洲镇、灵山镇附近…..

    在衢州会战中,二十六军的一个师开上饶。处在七十四军正面的日军亦向51师岸家观音堂阵地进犯,均经击退。江山陷落后,日军在清湖镇与57师的一个营激战。此期间,长官部电令第十集团军:迅就峡口及广丰洋口河流南岸之线,严整战备。为此,第十集团军的七十四军与四十九军配合,撤往浦城,在闽北山地布防,阻击广丰方面日军。

    6月7日,衢州陷落;6月14日,上饶陷落;6月17日,鹰潭陷落。7月1日,浙赣全线已被日军打通。而在7月中旬,形势转折。我军包围临川,日军仓惶溃逃。在广丰一带,我四十九军、七十四军联合围歼日军一个联队。

    衢州会战期间,常有57师战友来洋口镇看望父母;而且一住便是个把月。母亲对这些军人颇多敬佩,接待亦相当热情。一天晚上,父亲的战友匆匆而来、急急相告,说是江西的某个要地失守了,日军很快逼近广丰县洋口,要父母赶紧撤离。日军兽兵的南京大屠杀,国人早已触目惊心,外婆闻讯很是不安。她吩咐父亲脱下军装、换便装乘夜色潜行。夜色森森,零乱枪声四起,母亲随同父亲前往枧溪河附近山里的一个亲戚家避难。自此之后,张从龙与妻子开始了“生死与共,患难相从”的同命鸟历程。再后,张从龙与妻子则经常往来安庆、金华、宁波、苏州、杭州、连云港等地。而这些地方正是日军东线部队的第十三军15师团、22师团、32师团、116师团、三个混成旅以及汪伪13师的驻地。

    父亲所侦探的敌情,为衢州会战后期的胜利,也作出了相应贡献。

    1942年7月底,日军由于战线拉得太长,处境艰难,我军开始全面反攻。在上饶,我军重创了日军的两个联队。至8月底,日军西线退回抚河北岸,东线溃逃金华、兰溪,借婺江据守。此期间,父亲的军职是少校宣导员;其重要工作是:了解南京、上海、杭州、连云港等地的日军军情,以配合拟议中的美军登陆,反攻日本。

    抗战的最后阶段

    正像外婆在母亲婚前所预见的那样,母亲差点成为抗战军人的寡妻。

    由于长沙会战、鄂西会战、常德保卫战的规模大,战争酷烈,英勇顽强的57师牺牲巨重。在常德保卫战中,八千多人的57师,绝大多数英勇牺牲,幸存的官兵仅二三百人。

    1945年8月,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57师由芷江机场飞往南京,参加日军受降仪式并负责收缴投降日军的军械。此时,父亲重回部队。之后,在京沪杭军运指挥部任军代表;再后,在上海港口司令部任中校,参加了具有历史意义的数十万日侨、战俘大规模的回国遣送。

    墓碑前的深情呼唤

    2011年11月下旬的冬至前,为祭奠父亲100岁诞辰、母亲去世10周年,为此,我从新疆专程来到上海。

    24日上午,我和弟妹们来到浦东奉贤的“感恩古寺”。当父母超度即将开始时,我将自身的“生命奖杯”——《西部驿站》上下卷、《大时代的记忆》、《草原丝绸之路与中亚文明》三部重要著述作为特殊的供品,放在祭台一侧。之后,念经声阵阵,依照和尚的指点,我和弟妹们各自双手握香先对三佛行跪拜大礼,再后,又向父母遗像行跪拜大礼。

    当庙里的佛事完毕,父母遗像在烟火中升腾后,便乘车前往永福陵园。陵园的大门很是典雅、堂皇,进大门后,生命莲花之上的观音菩萨巨型雕像,在十二生肖的喷水池的水柱、水花中显得格外庄严、慈祥。

    父母的安息地就在6H616。当祭奠的食品与我的三本书与刊登我长篇论文的两本国际著名学刊放置在墓碑前。此时心潮再起:1989年,国际著名学刊日本《九州考古学》开始连载我的长篇论文,而国际著名学者西谷正教授(曾任第28届世界遗产大会项目评估主委)以及日本学界相当一批专家,对本人在欧亚草原丝路的重大发现与研究,均表示了真诚的感佩。

    记得日本电视剧《排球女将》中有位非常能拼的女队员,一心一意想参加莫斯科奥运会,而她真正的心愿是:她父亲是作为战俘,死于西伯利亚,她希望自己能作为强者出现在当代苏联人的眼前。

    而今,自身也是那样的角色。在中华民族垒筑血肉长城之际,父兄们在抗战中前仆后继、英勇牺牲;如今,日本学界权威人士对抗日英烈后裔的我所表示的敬重,正是一种伟大的民族气节与奋勇精神之弘扬。

    此时,7位和尚为亡者超度的诵经阵阵声响时,我跪在父母墓碑的瓷像前,深情述说,父亲、母亲,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孩儿万里迢迢专程来到这里看望,是想告诉老人家这么几件事:

    首先,在你们离开子女的这么多年的日子里,孩儿一直是在思念与回望中度过的;为此,西江湾路、沙虹路、提篮新村往事以及子女们的知青岁月,已成为毕生的难忘;也因为这些挥之不去的情结,在我的几部国内、海外颇具影响的著述《西部驿站》、《大时代的记忆》、《草原丝绸之路与中亚文明》的主要内容以及相关的后记中,追忆了父母对孩儿少年时代以及知青时代的种种深情挚爱。

    第二,想告诉你们,去年5月,我与妻子特地去了江西上饶市广丰县洋口镇姜村——父母在抗战时留下了新婚难忘以及为继续抗击日军而不得不离家的地方;此外,我们夫妇还冒雨去了海宁市峡石——1937年10月的淞沪抗战中,父亲指挥连队用步枪打落一架日军飞机并俘虏了两名日军飞行员的英雄小镇。我这样做,是为了纪念与缅怀为祖国垒筑血肉长城的抗战老军人,包括父母在内。

    第三,我可以自豪地告慰你们,当年,曾在沙虹路公厕帮父亲卖手纸,帮母亲在河南路桥推那装载500斤老虎车的我——当年达罗比茶人的孩子,在边疆艰难岁月的磨炼下,已成为资深学者、著名大学的特聘教授。

    2010年9月,我个人在新疆石河子市成功举办了由15个城市的专家学者参加的“知青与边疆建设”全国研讨会。为此,日本国家电视台在今年2月的国际频道中,播放了以孩儿为主要人物的55分钟专题片《中国知青的奋斗》。在中外学界颇有影响的我,还将在明年举办一个高规格的国际学术研讨会。

    这一切,仅仅是我事业黄金时代的开始。我深信:在不久的将来,父母在抗战时期崇高的牺牲精神以及对中国知青事业的特殊奉献,将会以著作与影视的方式,会使全国人民知道,海峡两岸感佩。

    尽管两位老人已离世远去,但是你们的慈祥与非常之爱的声容笑貌,依然活在孩儿的心里,也必将活在亿万中国民众的心里!

    父亲、母亲,你们的在天之灵听到了孩儿的心声吧?孩儿将在事业上有更大成就时,再来此地向老人家倾诉心声!

    我的倾述感动了念经的和尚,诵经声暂停;为此,深情的呼唤传入地下,飞向九天。不远万里专程来此地向父母告慰的几分钟的话,毕生难忘;它既是誓言,也是人生永远进取的目标!

    那天夜晚,心事郁结,伫立高楼窗外,望浩瀚星空,想及先父与兄长的抗战岁月,心事茫茫。不久,一缕沉沉思绪如眼前烨然灿烂之流星,闪亮了起来:

    “倭蟒骄横,欲吞神州月;中华英豪拔剑起,东海鬼神泣。干戚残,碧血尽;云惨惨兮欲泪,水渺渺兮哽咽。

    狂飚突奋起,扫清江、万家岭阴霾,长虹灿天宇!浩歌阵阵《国殇》壮,九天八表英魂厉,一代雄杰。

    继先辈遗志,赴万里关山,风雪瀚海大漠。四十六年过去,弹指一挥间;边疆涅槃重生,位庙堂两鬓霜。

    而今还却少年夙愿,将‘生命奖杯’呈献父母墓前;历历往事再现,心泉泪涌;仰望苍穹,欲剖丹心一片,慰九天!”


    (作者系下乡到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上海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