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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马车”及其它

    2014年 11月 23日
    来源:《知青》杂志 作者:顾丁崑 点击:
    在上海这样五光十色的国际化大都市里,且又在“出海口”这样浩然大气的诗文库中,我弄出一本叫《蓝马车》这样带土气、草气还带些野气的诗文集来,似乎很不合时宜了。我甚至觉得不便请人写序或题词,直到已经排版了,才急吼吼自己写上一段,就好像大冷天临出

    在上海这样五光十色的国际化大都市里,且又在“出海口”这样浩然大气的诗文库中,我弄出一本叫《蓝马车》这样带土气、草气还带些野气的诗文集来,似乎很不合时宜了。我甚至觉得不便请人写序或题词,直到已经排版了,才急吼吼自己写上一段,就好像大冷天临出家门,匆忙抓顶帽子戴一样。

    当今之时在新疆,马车远还没到绝种的地步。依习惯,马车车身漆作天蓝色,有祈祝平安的意思。随着旅游业发展,马车上支起了花里胡哨的布篷,但车身依然蓝色不变。我18岁到新疆,见马车是蓝的;60 岁回来,马车还是蓝的。40多年的新疆生活,蓝色马车成了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印象,成了一种创作灵感,成了我曲折人生所有困苦、甜蜜、辛酸、快乐、坎坷和幸运中升华出来的平民的、草根的、朴朴素素却不无凄美、迷幻的诗化意象。

    而实际上我也写过一首名叫《蓝马车》的诗。这首诗出世在天山山谷,巩乃斯河边的马车道上。是我在1970年代初,一个伤痛日子的绵绵伤痛中边流泪边默念出来的。80年代中,它发表在北京的《词刊》上。90年代中,它被“西部歌王”“发现。王洛宾对《蓝马车》爱怜有加,他忍着病痛连夜谱曲,第二天一遍遍唱给我听,还很认真地对我说:“《蓝马车》会走出国界的!”他在逝世前的几个月里,亲自把这首歌唱到北京,唱出国门,引起热烈反响。以至新华社也配发电讯,称《蓝马车》为“生命的绝唱”。著名作曲家钟立民先生在歌曲杂志发表文章,赞《蓝马车》词、曲双馨。与钟先生的文章同时发表的还有王洛宾的手迹,写着这样一句话:“顾丁昆是伊犁河的诗人,他的作品有着伊犁河的蓝色幽默。”

    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王洛宾已经仙逝。我泪眼濛濛地捧着这本杂志,以前只知道歌王是为了安慰一个忧伤的后辈而歌的,没想到他对我的作品还有如此评说。所谓“伊犁河的蓝色幽默”,倒也真是我为人与为文的追求。蓝色,是一种纯净、一种平和;幽默,是一种含蓄、一种诙谐。蓝色而幽默,那便是一种宽容、一种沉静、一种自我解嘲与怡然自乐了。回看自己的作品,大致也是这样一种腔调。

    除《蓝马车》外,我还写过一首《蓝鸟》,是写对社会、人生的省悟吧,那是斜躺在天山山坡上写的,一只蓝色小鸟从我面前的草地起飞,引发了我的诗思。最近游崇明岛国家森林公园才知道,我在西域见到的蓝鸟,其实是东海边的翠鸟。翠鸟而成蓝鸟,一如我在新疆翻飞了43年。我还写了一首歌:《赛里木湖,我蓝色的情人》。连情人也成了蓝色,足见蓝色已浸入膏肓支配我的潜意识了。

    摘自文汇出版社2009年版诗文集《蓝马车》的自序。

    顾丁崑:国家一级文学创作。新疆伊犁州文联主席。1963年去新疆,2005年回沪,定居浦东。

     

    蓝马车

     

    蓝马车

    奔驰在中亚细亚原野上

    马铃叮当

    叮当叮当叮当

    车上坐着我心上的人

    她将要去做别人的新娘

     

    蓝马车

    奔驰在中亚细亚原野上

    马铃叮当

    叮当叮当叮当

    我吹起牧笛为她送行

    把她送进天边的太阳

     

     

    * 王洛宾先生为《蓝马车》谱曲时加了一句歌词:“尘土飞扬,鞭儿打得震响”。1996年第8期《通俗歌曲》杂志刊登作曲家钟立民先生《95银都之夜和蓝马车》的文章,称赞它“像一幅小小风情画”、“又像一颗蓝宝石闪闪发光”、“歌词精炼, 绘影绘声”、“有蓝色的幽默, 余韵无穷”。《蓝马车》与王洛宾另一首名作《在那遥远的地方》一起被中国社会音乐研究会编入《难忘的旋律》一书中。

     

    赛里木湖,我蓝色的情人

     

    蓝蓝的湖面听不到歌声

    只有千年雪山的倒影

    宽阔的湖面看不见风帆

    只有默默飘走的白云

    空旷的湖滨草儿青青

    是我永不熄灭的恋情

    连绵的山峦塔松成林

    是我久久等待的身影

    我要带上白帐篷闯入你的梦境

    我要荡起双桨划破你的平静

    我要点燃那篝火映照你的憧憬

    我要唱支恋歌呼唤你的青春

    啊……赛里木赛里木

    我蓝色的情人我蓝色的情人

     

    婆罗科奴山月

     

    单人匹马闯进婆罗科奴山

    我在交岔的牧道间迷路了

    当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

    失去方向的浪子陷入绝望

     

    人类从来就惧怕黑暗

    这山影如同怪兽和巨浪

    我胸口感到沉重的压迫

    眼泪禁不住无声地流淌

     

    生命之舟莫非就要倾覆

    此时此刻谁不想念家乡

    倘若在江南父老的身边

    哪有叫天天不应的凄惶

     

    瑟瑟山风中我蜷起身子

    尽管是夏季也浑身冰凉

    忽然天边涌出一片月光

    这正是我寻觅中的东方

     

    光圈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顿时呈现一片奇异景象

    方才还狰狞恐怖的山影

    变成水中莲荷轻轻荡漾

     

    月亮出山像朵白荷开放

    映衬着泼墨荷叶格外鲜亮

    凝神间又变成纤纤玉手

    似乎在为我指点方向

     

    果然在并不太远的山坳

    呈现一块金黄的灯光

    明月铺展的弯弯小路

    把我引到一间低矮土房

     

    是马蹄声惊动了主人

    房门打开,出来一位姑娘

    确切说是位哈萨克少妇

    屋里还有个襁褓中的巴郎

     

    语言不通,我想转身上路

    谁知少妇一把抓住马缰

    着急的神态在告诉我

    这一路有熊还有豺狼

     

    土屋里堪称一贫如洗

    富余的就数柴火的亮光

    少妇默默地烧水沏茶

    又亲手给我掰了一盘干馕

     

    忙完又去给孩子哺乳

    稍梢转身,从容又端庄

    喂饱孩子,放到铺的右边

    用羊腿骨把他的“小雀雀”套上

     

    又用宽布条一圈一圈缠定

    再点火绕身一周,祈祝安康

    仅有的一床棉被铺在左边

    向我示意:是你睡的地方

     

    她自己扯过一片破毡

    躺在我和孩子的中央

    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心中一热,又是清泪两行

     

    这时马灯吹熄,月照天窗

    洒下一团银色的光芒

    我想她一定是月亮仙女

    才如此美丽如此善良

     

    爱意弥漫的山道

     

    西部的生命热烈又灿烂

    西部的灵魂纯洁又奔放

    说点隐私你听听——说者

    需要勇气, 听的也得有点胆量

     

    六月, 漫山遍野的花儿使劲开放

    蜜蜂很狂,蝴蝶忒浪

    土拨鼠你追我赶

    草窠里那些昆虫们更是没命地唱

     

    那一年我二十四五岁

    正当青春的血脉贲张

    我骑着一匹高头大马

    不像王子,也像年轻的酋长

     

    我走上了一节天山险道

    这儿通向唐布拉夏季牧场

    一边是绝壁一边是深谷

    喀什河像条蟒蛇在谷底游荡

     

    前方过来三个骑马的姑娘

    说说笑笑,彩裙透着阳光

    和她们狭路相逢算有缘份

    迎面扑来一股青春的气浪

     

    第一个姑娘和我擦肩而过

    眉眼含笑,皮鞭在我头顶一扬

    第二个姑娘着实叫我吃惊

    她一巴掌拍在我的背上

     

    第三个伸出圆圆的胳膊

    猛一下把我搂住不放

    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玩命哩!一失足可是悬崖百丈

     

    虽说我已有几年马背生涯

    但毕竟还是江南书生情肠

    真难形容当时的窘迫

    贪生怕死是惟一的念想

     

    我紧紧抱住自己的马鞍

    姑娘却要把我拽到她的鞍上

    这时我的雪青马救了主人

    一声嘶鸣像要举起前蹄扑打

     

    姑娘终于松了手

    望望先行的同伴,抖动马缰

    可恨她还回过头格格一笑

    似乎在骂我:这胆小的绵羊

     

    走过险道我伫马回望

    三朵鲜花正飘向远方

    说不清是羞恼还是懊悔

    一股热血直冲颅腔

     

    接下来的故事更像白日作梦

    我突然就跟疯了一样

    只觉得时光一万年倒流

    策马狂奔犹如老鹰扑下山岗

     

    顷刻就追上这几个女人

    一眼就盯上那条圆圆的臂膀

    不由分说来个水中捞月

    把她紧紧地拦腰抱上

     

    想不到这个野蛮女友

    此刻竟同柳条棉絮一样

    就那么轻轻一提

    便趴在我的马鞍中央

     

    那两个姑娘先是惊讶

    旋即笑着拍起巴掌

    这时我才不管她们呢

    径直打马跑向青纱帐

     

    哎,接下来再怎么说呢

    次生林里什么花草都长

    反正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而且做得开心做得漂亮

     

    最后,姑娘跟我含笑挥手

    从此,再也不知去向

    对了,我觉得成了真正男子汉

    生活中再没有艰难可以阻挡

     

    再不会眼高手低心口不一

    心之所至便是行动的方向

    西部的生命啊热烈又奔放

    西部的灵魂啊灿烂而高扬

     

    (《我在西天山寻找》系列之二)

     

    蓝鸟

     

    我这躯体在地面奔波

    如蓝鸟跋涉于云霄

    参透冰大坂积久的缄默

    超越牛羊巴札没完没了的喧闹

    西部中国把一座立体的天山

    转动给我瞧

     

    阳坡很美

    山脊起伏着少女的线条

    酥油草茸茸的亮亮的

    信手采一把七里香

    准能换一个吻

    或是一声亲昵的呼叫

     

    选一方净土躺倒

    看野罂粟和白蝴蝶相拥舞蹈

    太阳这只老猫

    便来舔我的手背

    小曲如一粒香糖

    不经意就滑出嘴角

     

    而阴坡是严峻的

    冰雪埋住岁月

    西西伯利亚寒流搅着狼嚎

    阳光很淡很稀少

    只有短暂的夏季

    闪过野马兰艰难一笑

     

    可这里有云杉有塔松

    有伤痕累累

    却依然挺拔向上的骄傲

    即便生活真是一张罗网

    这里也有绿色尖刀

    从山下一直插到云霄

     

    更有无怨无悔的英豪

    情愿同云杉为伍同塔松一道

    跟狂风撕打与暴雪对咬

    就算冻成石头

    也要迸出雄鹰的悲鸣

    唤起万里松涛

     

    哦西部中国

    奔波着跋涉着云中蓝鸟

    参透冰大坂积久的缄默

    超越牛羊巴札没完没了的喧闹

    旋转一座真实的天山

    让我晕眩让我沉吟让我心跳